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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心如草灰地瘫在一个摁住自个的老妈子身上,她再清晰不过关氏的为人了,再这么逼下去,自己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马上,一个一身大红嫁衣的女人便被几近是驾着一样地抚上了娄家遣来接人的喜轿中。
门边,景琦在车马内用羽扇挑起了车帘的一角,微微笑道:“也该结束了,否则可就赶不上长安的好戏了……”
娄家的喜堂设的极喜庆,当新母亲被抚着进了喜堂时,景琦那一身素衣也随着进入了,身后还随着一个眼生的侍从。
景琦睹了眼那侍从,那侍从立刻就会意了。
倏然,那一身喜服的新母亲被撞了一下,红盖头也滑落到了地。
宝珠吓得面色发白,忙要蹲下去捡。
“妹妹!”景琦边上的侍从立刻冲向前去,不敢相信地盯着宝珠,“妹妹你此是要干嘛?!今日不是洛家世琴小姐的大喜之日……怎会是你?!父亲跟母亲倘若晓得了,你对得住他们么?!”
那侍从不等宝珠回过神,一巴掌便扇上,“我们家里虽然穷,可也容不得你扔这个人!”
娄员外跟张夫人面色霎时就黑了,边上一身喜服的娄家嫡少爷笑着拍起了掌,“好,打得响!再打!再响一些儿……母亲,你讲的没错,今日真热闹……”
张夫人面色更为不好啦,也不知此是啥情况,忙令人把张嫡少爷抚去了里间休息。
“母亲!我不走!我要看拍脸……”
边上的宾客都禁不住嬉笑起来,又碍着娄家的脸面,都以袖掩口低首。
张夫人忙让丫头哄着张嫡少爷出了喜堂,方才厉声对那侍从道:“你是啥人……竟敢来我娄家捣乱!”
她对门外的参将喊道:“还不快来把这个疯子撵出去?!”
景琦轻笑了一声,步出了人群,“张夫人,我的佣人何错之有?”
瘫坐在地的宝珠早便吓得开不了口了,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哪有半分主人的样子?
“原是个侍从的妹妹……看起来还真是绝配。”
“可不是,娄家嫡少爷也就这个模样了,还当真以为能娶到洛家的世琴小姐?原是娶了个丫头回来……真是热闹非常。”
“我说这洛家怎么落到嫁女儿来娄家了……原来如此啊……”
……
一系列的冷嘲热讽响在娄家人的耳际,张夫人更为连掌中的丝帕也一气之下丢在地,她走至了一身嫁衣的宝珠脸前,径直地逼问道:“你是洛世琴小姐?”
宝珠当然不识的这个侍从,可她早便吓得六神无主了,只会哆哆嗦嗦地又如同点头又如同摇头,最终竟然爬着跪倒了张夫人的足边。
她一把抱住了张夫人的腿,哭喊道:“夫人饶命,不是我……不是我要这么做得,是我们夫人令我来的……”
张夫人刹那间急火攻心,险些晕厥过去,边上的娄员外也绷不住脸面了,甩袖道:“洛家欺人太甚!”
不远处的景琦叹口气,“看起来今日是景某的不是,不该为着娄员外的脸来这婚宴,倒是搅了一场好事,景某开罪了。”
娄员外见景族主事的大公子这么说,更为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向前拱手道:“景少爷,是我的家事搅了您的雅兴,改日我铁定再宴请您一回。”
景琦右掌摆弄这羽扇,佯装抱憾的样子叹息道:“不必了,今日着实是我带来的佣人坏了好事,哪儿是娄员外的错?”
他望了眼边上的侍从,“你这妹妹只怕短时内是走不了了,你先随着我回去。”
马上,景琦的身形也离开了娄家,喜堂里更为乱作了一片,张嫡少爷也挣脱了丫头跑到了前厅,拉着地颤颤巍巍的宝珠要玩拍脸。
宝珠方欲躲开他那双掌,却被张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贱婢,你当是你真是洛家的小姐?”
张夫人好不容易忍着气送走了宾客,方才绣眉倒竖地发起了脾气,分毫没有心软地赏了宝珠俩耳光。
“我跟你们洛家没完!”
洛府彼时好不容易沉静了片刻,关氏鄙夷地望了眼一院落的红绸,“都给我拆了丢去外边,盯着我便心烦。”
几个丫头老妈子忙要拿梯子去拆红绸。
“夫人!张夫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关氏张大了眸子,“怎会?莫非……”
她还未缓过神,张夫人已然冲进了院落,一张面上再无笑纹,身后还随着被剥了喜服一身不堪的宝珠。
“洛夫人,好大的算计啊!”
关氏黯道不好,边上的丫头老妈子也纷纷找由头退下。
张夫人凉凉地一哼,把宝珠一脚踹到了脸前的地,“你说,你是不是洛家的世琴小姐?”
宝珠吓得尽然没了主意,只一个劲儿地在磕头,“饶了婢女!饶了婢女罢!”
关氏面色悻悻地站立起身,“张夫人,本是喜事一桩……你此是啥意思,莫非是非要来我府上闹事不成?”
张夫人分毫不让,指骨几近要戳到了洛氏的面上,“那些送给你的珠钗阿胶我也就权当是喂了狗,可礼钱一共十一万两银两,分毫不可以少,你倘若不取出来还给我,我们就公堂上见!”
待到洛氏一族的族长赶到洛府时,关氏已然跟张夫人吵得没了正形儿,张夫人本即是商贾之女,为人泼辣,更为不允准自己跌了这么大的跟头。
“哼……你们洛家虽然是大官,可也要讲些道理,昧了我的银钱不说,还用一个丫头冒充小姐来羞辱我娄家!”
立在边上的族长早便被景琦找过了,他一脸沉重,携着一行人便进了院落,以不贤、不惠、不淑、不恭为由把关氏押去了洛氏的宗祠,要替洛枝山处置这个无德的正室。
关氏方才明白是动了真格,可自己压根差遣不动洛枝山的掌下,更不要说反抗了,她径直便被押进了宗祠。
“你们岂敢?!”
关氏被狠狠推进了宗祠,又被人摁在地,面对着洛氏宗祠的牌龛。
“关氏……你罪责深重,洛家的里子脸都被你扔了个尽,倒不如去家庙祈福为好。”族长冰凉的声响响在沉重的宗祠内,激起了关氏巨大的挣扎。
“荒谬!相爷还未回徽州,你们是想干嘛?!我不会走!送我去家庙?做梦!”她紧紧摇着头。
族长背着手立在宗祠中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洛家的当族主母本就不该是你关氏,凤氏才是正室,若不是被你们关家所逼,凤氏跟闻舟又怎会被撵出洛家?这么经年来……你不会已然把这些陈年旧事忘了个干净罢?”
“我给了你如此多的益处!你如今便要翻脸不认人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对洛家做得那点肮脏事都翻出来么?”
关氏咄咄相威逼,虽然被摁着跪在地,可眸中的忿怒却如同在喷火。
族长冷冷一哼,“你当是洛枝山还可以好生的回来给你主持公道?”说完,他抬了抬手,“把酒端上来。”
宗祠内除却祭酒又岂能见酒肉?关氏的心中倏地一沉,“你想要杀了我?你癫狂了!”她尖利的声响在咆哮。
“令你死?只怕现在还不可以这么便宜了你,洛家的烂摊子还得有人顶着……来人,把这酒灌下去!”
关氏被紧紧摁在地,被捏开了嘴,整杯酒都倒了进入,马上就没有响动了。
族长的面上满是冷色,“等她醒啦就送回洛府,一个形同废人的正室夫人?呵……”讽笑音响起在宗祠内,愈加阴冷。
马上,景琦的车马也离开了徽州的界限,清风依照他的意思留了一步,把洛家的资业都微微动了掌脚……
彼时的长安同样是不安定,华阳公主去靖安侯府的次数也愈来愈多了,虽然独孤容姿同她表面姐妹情深,可心中却同样有戒备。
独孤容姿也暂时猜不到华阳公主的用意,虽然对这个果敢决绝的女人非常感佩,可倘若这女人把一副心思放到自个的身上……这感觉就有些不妙了。
更况且,独孤容姿也要仔细揣摩着华阳公主的心意,再权衡左相府跟长沙王的利益关系,自己比前一生要累得多,可也感觉充实了非常多。
从华阳公主府回来,车马内的独孤容姿斜斜地倚在绣着兰花的大迎枕上,闭着眸子养着神。
“吁……”
车夫突如其来的响动让独孤容姿倏地张开了双眸,她蹙起了一双秀眉,“咋了?”
倏然外边响起了怒喝声。
“还请独孤二小姐跟我去太尉府走一遭!”
此是洛枝山的声响,可比上回还要急切跟忿怒,莫非是洛家宝出完事?独孤容姿无奈地掀开了车马的一角。
洛枝山并非是独自一人截住了车马,他身后立着数十个侍卫样子的人手,都以手摁刀,一副先礼后兵的样子。
“洛大人,您今日是来抓我的?在长安能奉旨逮捕的仿似不是您如此的身份。”
独孤容姿仍然是沉心静气的,说出的话亦是掷地有声,虽然携着女人的娇柔,可分毫没有畏惧,反而是轻轻的怒意。
洛枝山却是没了耐性,这几日太尉都在避着自己,乃至还加紧了对洛家宝的看管,陛下也抱恙不见自己,就连最经常去宣室殿探望的长沙王也声称抱恙不曾进宫。
自己再不干嘛,莫非坐以待毙?倘若不可以处置了这事赶回徽州,只怕徽州也会乱起来,他感到了长安不同的气氛,更为心急难耐了。
“独孤二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倘若什么也没做,那又害怕什么?为何不敢前往太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