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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杨氏,这郑府中真正的掌权人有两位。
一位是郑安宴,景宁的父亲,一位则是她的祖母,封氏。
记得在郑休宁进府之前,老夫人对于她还算疼爱,尽管郑安宴因为她母亲而不愿续弦繁衍子嗣,可景宁总归是郑府唯一的小姐,直到后来郑休宁来了,她在郑休宁的牵引下做了许多冲动的错事,最后导致老夫人对她越来越厌恶。
郑休宁有些不可置信。
过去,但凡遇到这种场合,只要她适当的挑拨一下,便能够让祖母想起过去几年里景宁做的好事,由此大发雷霆的,这一次为何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
景宁小心的将老夫人扶了下来,余光看到郑休宁怨恨的目光。
她垂下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郑休宁确实擅长伪装,也很会哄人,否则上辈子不至于让自己一败涂地,只可惜有些东西,光靠伪装和哄是改变不了的。
比如身份。
这郑府的嫡女,总归只有她一个,老夫人虽然喜欢郑休宁,但她话里话外都在给景宁透露出一个讯息——
她并不希望景宁因为郑休宁而莽撞闯祸。
老夫人一下车,景宁便高兴的拉住了郑休宁的手:“休宁,这段日子我也想死你了,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好无聊,现在你可算是回来了。”
郑休宁心中厌烦,脸上却同样是开心的模样:“休宁也很想姐姐呢。”
想我?
是想着怎么把我扯下去吧?
景宁面上带笑,心中却冷到极点。
她不得不佩服郑休宁的伪装,若非上辈子见识过郑休宁的真实面目,恐怕这辈子她还是会因此蒙蔽。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了郑府。
郑府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府中的设计都讲究文雅,长长的柳树垂落下来,池塘上悬浮着一朵朵花瓣。
就在这里,景宁停下了脚步,指着池塘中央喊道:“休宁,快看,那里有对鸳鸯啊!”
蠢货,不过是一堆鸳鸯,有什么好看的?
她心中嗤笑,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惊讶的模样,顺着景宁的手指看去。
景宁身子前倾,几乎半边身子越过了栏杆,两人的手则紧紧扣在一起。
“姐姐,你说的鸳鸯......”
在哪里呢?
话还未出口,面前的栏杆突然一断,紧接着,还在面前的景宁便落了下去。
“哗啦”一声,一大片水花激了起来,溅到了郑休宁的裙摆上。
郑休宁下意识的想要叫喊,却突然目光一缩,没有呼救,而只是站在岸上,直勾勾的看着那双在水面扑腾的手。
水面的动静越来越小,那道红色的身影逐渐沉落下去。
她呼出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景宁,这可不是我害你。
你自己倒霉,怪不得我。
她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关注后,这才提起裙摆,慌慌张张地离开。
树荫后,老夫人冷眼看着郑休宁的背影,转头对着身边的婆子道:“去将大小姐救上来吧。”
对方迅速跳下水,沉入湖底,将水里的景宁捞了出来。
“老夫人,您为何方才不救大小姐呢?”
“总要叫她看清楚身边人的狼心狗肺,若她清醒了还好,若她继续蠢下去......”
老夫人冷声道:“这么蠢的人,活下去给我郑家惹祸吗?”
柳月阁。
郑安宴接过杨氏递来的茶,瞧着站在面前多月不见的小女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这丝笑容只存留了一瞬,下一刻便被慌慌张张冲进来的下人打碎——
“大人,不好了,大小姐落水了!”
“哗啦——”
一声脆响,杨氏费心沏好的茶撒落在地,精致的瓷器碎裂成一片一片。
还未反应过来,郑安宴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面前。
杨氏站了起来,目露诧异,郑景宁落水了?
郑休宁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怪异,转而扶住了杨氏的手,轻声说道:“母亲,既然姐姐出事了,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杨氏点了点头,一副担忧的表情,“也对,我们该去看看。”
去看看郑景宁死掉了没有。
两人对视,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郑安宴赶过去的时候,景宁还陷在昏迷里。
他立刻让人去请京城里知名的大夫,前前后后数十人,然而这些大夫来了又去,竟然没有一个能说出是怎么回事。
到了最后,郑安宴终于发怒,将桌上的瓷器尽数扫到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不过是一个落水而已,怎么被你们搞得像是得了绝症似的?本官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救不醒本官女儿,本官明日就去把你们的招牌给砸了!”
出生书香门第的好教养,使得郑安宴说不出难听的话来,但他的威胁,足以看出这位朝堂高官已在盛怒的边缘。
床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掐着景宁的脉搏,眉头紧皱。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脸色凝重对着郑安宴一礼。
“郑大人,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的话,令千金并不是因为落水才昏迷不醒,而是中了毒。”
“中了毒?”
门外,闻讯赶到的杨氏惊叫出声,随后便扑了过来,“怎么会有人给景宁下毒?老爷,您一定要彻查这件事情!”
她惊慌的看着昏迷的景宁,心中却划过一抹窃喜。
她原本是打算,等到郑安宴离开之后,再将郑景宁捏在自己手心,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帮了她忙,直接给郑景宁下毒。
郑休宁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原来还在担心,万一景宁没有死,反而把自己见死不救的事情暴露出去怎么办,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倒霉到这个地步,被人下毒了。
郑安宴的脸色彻底大变。
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目光微冷,自杨氏和郑休宁身上逐步扫过:“景宁落水受惊,此时正需修养,你们先下去吧。”
杨氏抹了抹眼泪,“是。”
得知景宁中毒,说不准就要死的事情,郑休宁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担忧的将自己母亲扶起,慢慢走出房间。
郑安宴这才转头,恭敬地对着那位老大夫一礼,“还请先生说清楚,我儿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毒的法子?”
他话语迫切,生怕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不利的回答。
然而,那位老大夫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郑大人,不知道您今日用的香料,是何人给您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