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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该找个专业的医生。”婉兮头晕的厉害,只想坐着好好休息。
侍者提醒她,“少帅不方便外出,或者请人。”
这才想起来段薄擎“得罪”了黑龙会,任何轻举妄动都会招来刺杀。
婉兮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知道了。”
“您还好吧。”侍者想去扶她。
她摆手推辞,“我可以的,你前面带路了吧。”
回到地下室的整个过程,都像是吃醉了酒和断片一样。
在扶着墙走到门口的时候,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卧室里,段薄擎在跟宁苍说话。
宁苍道:“吴有匪在布朗尼腿上来了一枪,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那个油腻的红酒商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段薄擎冷冰道。
宁苍很了解段薄擎杀人狂魔的脾性,“那把他做了?”
“套了麻袋,丢进黄浦江里吧。”段薄擎阴狠道。
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仅宰了布朗尼。
还把此事牵扯到了吴有匪身上,毕竟吴有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送布朗尼进黄浦江。
段薄擎忽然道:“既然来了,干嘛不进来。”
“我……怕打扰到你们谈话。”婉兮从墙根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她的眼圈被布朗尼踢出一个鞋印,眉骨处也有伤痕。
手臂上皆有淤青,藏在舞衣下的双腿站不稳,在不住的打颤。
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不敢正视他的面容。
段薄擎方才只是听宁苍说,还没觉得有什么。
看到她如此狼狈,心一下碎了一样。
他小声交代,“把布朗尼剁成肉泥。”
“属下这就去办。”宁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聪明的告退离去。
婉兮对修罗道里的妖物、邪气天生的害怕,他这样凶险的目光也吓到了婉兮。
原地杵了一会儿,战战兢兢的走到他身边。
她单膝跪下,“我……我帮你来换药,可能会有些疼。”
“你疼吗?”他乖乖卷起裤管,任她检查伤口。
她打开医药箱,干咽一口唾沫,“疼。”
“故意挨揍的?”他捧起她的下巴。
她眼里滚了泪,“昂。”
“有骨气,也聪明。”他夸赞她。
本来听说她跟人跳舞跳的亲密,心里有了雷霆之怒。
可布朗尼这一通揍,彻底把他的怒火揍没了。
他心疼她,也愿宽容她。
婉兮用酒精给他消毒伤口,“这是个笨办法。”
“但是有效。”他似乎在夸赞她。
婉兮仔细的上药,小声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给你留点好印象。”他好像知道什么,冰冷的目光凝着她。
她哪怕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份令人鸡皮疙瘩的冷冰的眼神,“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会是这样应对的吧。”
“哼。”他轻哼了一声。
若非猜到她会釜底抽薪,怎么舍得放她去陪人跳舞。
他……
他都没跟她跳过舞。
她裹绷带的时候走神了,等着他问她跟那个“身份未知”的面具男跳舞的事。
可是他一直都不说,反倒领她不安。
她找了话题,“你伤口恢复的很好。”
“多亏了你替我上药。”他捧着脸看她。
模样清朗认真,有点像是青涩的此间少年。
婉兮被吓到了,被他的反常吓到了,“你怎么突然……”
“想要珍惜你了,不行么?”他咧开嘴,露出两排钻石一般的牙齿冲她笑。
这么开朗明亮的笑,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大恶魔脸上。
婉兮吓蒙了,“行、行……行的,我……”我哪有资格管你啊!!
“搬张凳子吧,你身上有伤。”他道。
她刚好要帮他肩膀上的枪伤换药,“谢谢少帅,真的。”
“我要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温柔,你会不会就不那么讨厌我了。”他眼神暧昧的看着她。
她只好闪躲,他就不断追逐。
她只能点头,“那肯定啊,谁也不喜欢……不喜欢阴测测的人。”
“之前是我不好,让你害怕了。”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享受她轻柔的的手法。
她乐于接受他的改变,“没关系,那么偏执也是有原因的。”
“今晚,睡在我旁边。”他口气强硬,然后睁开了眼睛看她。
她收手,往后闪躲了一下,“你……你……”
“怕我吃了你啊?”他不顾腿上的伤,强行站起来,拧住了她消瘦的脸颊。
她气的替他的腿上的伤,但是力道很小,“请您自重。”
“我只是一个人睡不习惯,想让你陪在一边,况且……”他把她拧回轮椅边,坐回到轮椅上,“你还得留着这张脸去洪帮,完成我的计划。”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的。”她揉着脸,疼的直抽气。
段薄擎捏的不重,却下手捏到了她淤青的地方。
段薄擎见她生疼的目光,眼皮跳了几下,毅然拿起电话打给下人房,“拿冰袋来。”
少顷,冰袋送来。
他端了镜子,让婉兮自己冰敷。
冰敷的效果并不能立竿见影,只是脸冻麻了,没那么疼了。
他把镜子扔到一边,招手让婉兮过去,“过来。”
“干……干嘛。”她来到他身边,浑身的不自在。
他把一股阴邪之气运到指尖,缓缓的在她的淤青处打转,“脸上挂着彩,怎么帮我做事?”
半个小时后,重新照镜子。
镜子里的她肤白若雪,半点瑕疵都没有了。
“伤……全好了?”她惊讶极了。
他却好像耗了很多气力一样,闭眼软在轮椅上,“抱我上床。”
“我抱?”婉兮内心是拒绝的。
他动了动食指,晃了晃大拇指,“你看我现在,有气力自己上床吗?”
“你的体质似乎不适合动用身上邪气的力量。”婉兮深吸一口气,把他弄到了床上。
他冰凉的手把她手腕握住,不许她离开,“你管这个力量叫邪气?”
“我自己乱叫的,本该……本该叫什么呢?”她问他。
他道:“我族人称这种力量,圣力。”
“真会往脸上贴金。”她小声吐槽。
他非但不生气,反倒被逗笑了,“没有谁会把自己归入邪恶,修罗道里的存在也是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会从修罗道里出来?!”婉兮好奇的问他。
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你是怎么想的?会觉得我是从修罗道里爬出来的。”
“是哦,你是段大帅的儿子,不应是妖物。”她的慧灵之眼在月圆之夜,好像比平时明亮。
哪怕有蛊虫封印了灵根,也能看清一些。
段薄擎的魂魄好像邪气异常的重,但是身体是普通人“柔弱”的身躯。
所谓的柔弱不是说他身体不够魁梧,是脆弱的绿叶跟石头比较的时候,刚好用柔弱这个词。
人的身体和修罗道里那些妖物的身体比,真的是好生柔弱呢。
他鼻音很重,娓娓道来,“我不能动用那个力量,因为身体太弱,承受不住圣力,一用就会力竭,用多了会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低头捂住了耳朵,真不想听段薄擎的弱点。
以后他们就是敌人,他现在主动告诉她。
日后……
日后难保她会用今天听到的伤他,可是她不喜欢会那样做的自己。
他是信任她,才告诉她的啊。
段薄擎睁开了眼睛,眼神柔和、安宁,“日后你要是利用我这个弱点对付我,我认。”
“……”她无言。
日后……
她竟还有以后?
是他一时口误,还是真的有放了她的想法?!
段薄擎侧过身,背对她,“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婉兮从来都不信他,但是今晚她莫名的信了他。
哪怕他诡计多端,性情多变、多疑。
翌日,晨间下了蒙蒙细雨。
七点五十分的时候,放了晴。
天空一碧如洗,柔亮的像是有些自鸣钟表面镶嵌的珐琅。
段薄擎甩了笨重的轮椅,拄着拐杖上车。
婉兮换上运动衣,坐在他的旁边。
“今天一起打网球的,有史岩、洪自成、艾毓麟,好像还有几个女眷吧。”段薄擎一边抽烟,一边介绍着。
婉兮重复了一遍艾毓麟三个字,“艾毓麟……有点耳熟,诶?艾毓麟是大总统家的侄子吗?”
艾毓麟可是不得了,是现在艾家唯一的男丁。
大总统家只出了一个艾毓秀,大总统人比较专一,他夫人这些年一直没有其他所出也不着急。
“大总统就这么一个侄子呢,艾毓麟和洪帮关系不错,跟洪自成是把兄弟。”段薄擎看向窗外,心里面是有计较的。
艾毓麟如今在上海滩算是一号人物,掌握着第八、第十中央军的师部。
不过尚未娶妻,很少流连声色场所。
可听说最近买了些唱碟,全都是段风晴尝过的曲子。
因为他们来得早,其他人都没来。
网球场内空空如也,只有站在门口把守的警卫。
警卫见他们过来,打开了门。
让人送来了专用的球拍和球,又准备了两箱饮料。
段薄擎丢了拐杖问婉兮,“会打网球吗?”
“你先打,我看着。”婉兮不会打,但不想被段薄擎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