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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婉兮的心微微一颤,嗓子眼发干。
别枝踮起脚尖,认真在她耳边道:“有匪也来了,他可很少这么重视一个人呢。”
“他在哪?”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开口时有些唐突。
好在别枝并不介意,欢喜道:“在楼下等着,他可不会冒昧的进女孩子的房间。”
“哦。”她刚才张口说的太迫切了,自己都觉得尴尬。
以她现在的身份,得再矜持礼貌些才是。
洗漱一番,从盥洗室出来。
卧室的帘子被别枝拉上,递给婉兮一套旗袍,“有匪昨天让裁缝赶制的,说适合你。”
“适合我?”婉兮有些狐疑的接过。
进更衣室换上,发现出奇的合身。
想想应该是段薄擎告诉他的尺寸,毕竟她只是他们之间交易的商品。
一袭碧色提花绣蝴蝶旗袍,长度只到膝盖处。
裙边银线缠团花,配上时兴的流苏。
穿在身上又是古典,又是洋气。
加上她身才高挑,鼻梁很高,竟然有点混血女郎的感觉。
“哇、哇、哇!!!”别枝见到她,连叫了三声“哇”。
真的太惊艳了,果然美是没有极限的。
美到了极致的美人儿配上合适的衣裳,还能够变得更美。
她在梳妆镜前坐下,从镜中看到了时间,“让吴师长等那么久,实在失礼。”
“才过了半个小时,姐姐就算再做个一两个时辰,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别枝眨了眨眼,从背带包里取出一罐雪花膏。
拧开盖子,递到婉兮面前。
雪花膏香气宜人,色度纯正。
婉兮有些意外,“给我用的?”
“我亲自给你挑的。”她手指沾了一点,糊在婉兮脸上。
冰凉润肤,很是舒服。
婉兮只得伸手把雪花膏匀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身上的气息好闻啊,人也漂亮。”别枝蹲在她身边,看着镜子里的婉兮傻傻的笑着。
她这般症状和月无双有点像,凡事对灵气感知比较敏感的。
都会不自觉被她吸引,想粘在她身边。
别枝把她手里的粉盒拿走,放了个盒空气香粉,“这个盒子可是厉害,你试试嘛。”
“戴春林的香粉……豆蔻的粉盒……”婉兮一嗅便知。
在月宫可不比在吴家,在吴家用的都是顶好的。
戴春林每次上货,必会送进吴府。
那香粉比金子还要贵,眼下用的只是寻常香粉罢了。
别枝看着桌上那些杂牌胭脂水粉,一脸诧异,“这两种粉只在上流社会流行,我也是近两个月才认识的,姐姐只是闻闻就知道?”
“来月宫的贵太太会用,我鼻子灵,记住了。”她不动声色的上完香粉,用角梳理了理卷发。
别枝惊叹的表情有些夸张,“哇,你这也太美了。”
“吴夫人谬赞。”婉兮垂头,不愿多看镜中的自己。
空气粉盒果然好用,上脸后均匀服帖。
整个人瞧着都变得粉雕玉琢,容光焕发了。
别枝拉她起来,“那些老嬷嬷总喊我夫人,都把我叫老了,你可不许这样。”
“好。”她凡事依着别枝,顺从的跟出去。
别枝走到门口,才发现她没穿鞋,“你的鞋呢?”
“丢了。”婉兮低下头,自己也是后知后觉。
昨夜遇刺为了方便行动,鞋子被她丢开了。
估计还在段薄擎的房间里,如果没被人收走,现在上去应该还找得到。
别枝一拍脑门,“我昨夜和有匪想了许多准备,唯独没有想到鞋子诶。”
“我上楼去找找。”婉兮扶着楼梯扶手上楼。
那间房经过了昨晚的枪战,被人用挂锁死死的锁上了。
婉兮朝内注入了一点灵力想打开,结果被锁眼里封印的力量弹了出来,“好重的防备心。”
望着打不开的门锁,还有自己光着的脚丫。
一时想不到办法,蹙紧了眉头。
“门打不开?”身后传来一声温润。
她错愕回头,“吴少将!”
要是从前不可能有人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都怪身体里这该死的锁心蛊!!
“总以为替你想好了一切,谁知道百密一疏。”他低下头,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脚踝。
她连忙道:“这是我自己的疏忽。”
“给你。”他给了她一块法兰西进口的真丝披肩。
她接过披肩,“怎么了?”
“披在身上。”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温温而笑。
她听话的披上,想着他可能是怕自己着凉。
他隔着她的披肩,捞起她纤细的身体,“唐突了。”
“你别这样。”她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
他的手握成拳头,尽量避免和她肢体的接触,“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还请风晴小姐见谅。”
她身上的灵力因为锁心蛊制造的规则,在吴有匪面前半点也用不出来。
只要她一用,吴有匪就会发现她的身份。
锁心蛊自动判定之后,将她的灵力完全封印了。
吴有匪力气很大,身绕天罡之气。
她抵抗不了,只能言语上说服吴有匪,“我倒无妨,只是个歌女,你……你这样抱着一个歌女,会被别人诟病的。”
“报纸上把我写的越荒唐,不是越合段薄擎的意么?”他笑得温和,语气却有点自暴自弃。
她这才想到,在他眼里她是段薄擎的一颗棋子。
面对当时故人,心里有话却说不出口。
屈辱又难受的偏着头,不知不觉被他抱在了月宫门口。
“等等。”她喊了一声。
吴有匪停住了脚步,“怎么了?可是有东西落在月宫?”
“东西倒是没有,我只是……怕……”
她怕离开不了这个地旁,怕一出去就会蛊毒发作。
蛊毒发作身不由己,疼起来要了命。
甚至连自己的意志都没有,会做出自己控制不到的事。
比如。
刺杀吴有匪!!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吴有匪笑问她:“怕什么?”
“没什么。”她没法正视他带着闪着金光的眸。
吴有匪一见她不适应,连忙收了眼中的罡气,“你是怕你离开这里,会触怒段薄擎?”
“嗯。”她低低道。
他柔和的目光认真、坚定,“我会护好你的。”
“……”她一时无言。
大街上候着许多拿照相机的记者,几个闪光灯过后把二人拍下。
出来蛊毒居然没发作,看来是白曼丽在蛊上又开了个口子。
以往连生出要离开的心思,都会惹得蛊毒发作,令人痛不欲生。
他把她放进车里,“还有一点,姓段的昨夜遇刺,脑袋上中枪,就算醒了,也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从此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不会再有人能约束你了。”
“哦~”她缩到角落里坐。
吴有匪坐在另一边,跟她保持了一些距离,“看你的眼神,怎么半分担心、或是高兴都没有。”
“我不是医生,担心他,又治不好他。至于高兴,他是我老板,我还等着他给我发工资,怎会幸灾乐祸。”婉兮早就知道段薄擎的一切计划,对他重伤的消息本就是索然无味。
吴有匪推开车门下车,朝别枝招了招手,“你陪她回家吧,我在军营那还有点事。”
“那……早点回来啊。”别枝踮起脚尖,深情凝着吴有匪。
吴有匪低头吻了她的额头,“知道了。”
婉兮嘴角抽了一下,心里真是闹不明白。
这么恩爱的夫妻。
他怎么会带个歌女回去?
别枝怎么能够答应?
太奇怪了。
别枝坐进车里,亲昵的挽住婉兮的手,“走吧,肖副官。”
开车的肖副官听令,没有多说一个字。
后视镜里的他,苍老了许多。
眼角有了饱经风霜的鱼尾纹,眼神也带着沧桑。
“吃块饼干吧。”别枝从包里拿出一盒饼干。
婉兮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军队的压缩饼干吧。”
“嘘,别说的那么大声啊。”别枝竖起手指头在嘴边,好像很怕被副官发现一样。
婉兮掰了一块尝尝,“因为是军粮,所以热量很高。”
“是啊!我就是觉得好吃,才找有匪要的。”她咽了咽口水,终究忍住没吃,“我也是怕发胖,公馆里的嬷嬷不让我吃,有匪许我吃一点。”
他们俩都结婚在一起了,还整日闹心的想着发胖的事情。
哦!
对了。
他得跟体寒的人双修,才能保证自己身上的纯阳罡气。
不过那也是头几个月双修要求的严格,日子久了其实不用别枝太过受罪。
很快到了霞飞路吴有匪的公馆,有佣人已经等在那。
婉兮一下车,便递上来一双拖鞋,“请风晴小姐先凑合着穿吧。”
“嗯,谢谢。”她和别枝跟着佣人一起进公馆。
肖副官把车开去军营,没有跟他们一道回府。
公馆里传出一阵阵低沉的大提琴声,极少有人单独独奏大提琴的。
婉兮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公馆里有人拉琴?”
“定是那个瘸子大叔来找有匪,应该是又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了吧。”别枝进门就开始打呵欠,整个人没精打采起来。
给旁人提供鼎炉双修的女子是这样的,白日里总是要睡觉补充精力。
她感到困倦是正常的,还好不会伤身体。
婉兮有些诧异,“瘸子大叔?”
“唔~大叔和有匪是顶要好的朋友,所以会来跟有匪说说交心……”她走到沙发前,还没有找准位置就倒下了。
幸好婉兮伸手快,把她接住了。
大提琴的乐声停了下来,木质的楼梯传来欢快的踩踏声。
除了脚步声之外,还要钢拐落地的声音。
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快步下来,一脸欣喜,“有匪兄,你回来啦,有件事我必须……请您是?”
他是以为吴有匪回来了才特别高兴的下来迎接,看到陌生的婉兮才露出错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