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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潇从来没那么难受过, 没多久陷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 一身重感冒后般的酸疼感, 软绵绵的找不出一丝力气,差点转头继续睡。
但下一秒……看到了不远处的人。
景微酌坐在沙发上,一身光滑面料的风衣套在身上,微微弯身,手肘撑在膝头看着一页类似检查报告的纸。
身后百叶窗落进来层层艳红, 他眉眼一片硬朗和柔情交织, 卢潇一时不知道是傍晚, 还是清晨。
她眨了眨水润的眼睛,还没动,他已经微微偏头扫了过来,眼底一片冰川,一秒过去后,变成薄薄一层火焰。
卢潇呼吸本来就微弱, 这一秒更是几不可闻。
景微酌马上起身, 坐到了她病床前。
卢潇眼睫轻颤,他呼吸放缓,勾起唇角,脸上的冷硬气息在她肉眼可见里, 一秒化开不见。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 伸手要去抱他, 发现在输液。
景微酌摸摸她的脸, 俯下身,和她一高一低近在咫尺地对视,“要干什么?”
卢潇舔了舔微干的唇瓣,“唔……”
景微酌偏头,温柔似水地吻了一下,她身子一僵,随后又迅速软化下来。
他感觉到了,心口像被她回吻了一下,哑声道:“要吻我吗?”
卢潇苍白的脸上泛起粉红来,声音低若无痕地道:“要抱。”
景微酌眉眼微动,伸手环过她的腰,把她轻按进胸怀,胸口翻滚过一阵暖热的风,“潇潇。”
“抱歉。”
卢潇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在他怀中,须臾后才再次睁开,偏头,外面红色越发地艳丽了,“现在是傍晚,还是早晨呀。”
“早上。”
“唔,那才睡了一晚,还好。”
景微酌低头,她轻笑,蹭了蹭他讨好求饶,原本就浅浅动听始终含着一股温柔的声音,这会儿显得不堪一击的单薄,“我不知道它会晕倒啊。”她叹气,“上次并没有。”
“我知道你要完了。”
卢潇掀起眼皮,对视须臾,一笑,要吻。
景微酌低下头亲她,温柔万千地亲了一会儿,然后哄着她休息。
卢潇真没什么精力,几句话已经很费劲,手上输液瓶还有大半,她疲倦地被他半抱着很快又睡着了。
景微酌直到人深睡了才动作轻揉地放开,给她掖好被子。
然后盯着她白皙的脸,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才回神。
外面下起大雪。
过后连着几日都一样,一片白色。
卢潇每次都醒来没多久,身体比起上次他离开一周的急剧下降,几天里又坏了不少,醒来说一会话就没办法了,转头又休息。
景微酌几天没离开医院,第三天下午,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刚和病房里未来岳母打完招呼,坐下,手机响了起来。
他不想出去,所以直接挂了,打开微信发过去,那位上次被他请来公司帮忙的朋友。
对方收到他的信息,问他:“你秘书说几天没见到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
“什么事?我这边有事和你说呢。”
“直接说。”
“电话能说早说了,那天晚上等你晚餐后过来商量,你一去不回。”
景微酌眼睛瞥着床上乖巧睡觉的人,拿过一边她的车钥匙,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小铜铃。
“过两天我过去,先搁着吧。”
对方眉目微蹙,忧心:“你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吗?女朋友?”
他没回。
那边的人也不浪费时间了,“你现在过来一趟,二十分钟就行,不用商量了,好歹过来签个字。”
景微酌看了半晌,放下手机仰仰头思考。
最终,转头看看病床上的人,须臾后,起身和她妈妈说:“伯母,我去躺公司。”
萧棋微笑:“好,忙去吧,不用一直在这的,嗯?”
景微酌轻牵了牵唇,手抄口袋里拿起车钥匙出去了。
医院离公司不远。
办公室里坐着把他喊来的人,景微酌解开两颗风衣纽扣,散了下一路驰骋过来身上的一点热气,对方卧着沙发略略不解,“你什么事能一连三四天不出现在公司,闻所未闻。”
景微酌没说话。
坐下后,拿起桌上的文件扫了扫,翻了翻。
对面的人叹气,换了张沙发坐在他斜对面,“下个季度的,有时间你就看看吧,没有直接拿合同签了。最后一份,要不是你之前够敬业,三四天不知道得耽误多少事。”
景微酌翻到最后一页,“没什么问题,合同呢?”
“我看好了,你秘书待会儿拿过来。”
丢开文件,景微酌卧入沙发,缓了会儿,说:“其他事你弄就好了。”
“你那么忙?女朋友有什么事吗?”对方挑眉,随即轻笑一下,道:“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你还真有点不适合交女朋友,哪个女孩子能适应你这样的工作强度?”
景微酌轻抿着唇,偏头看看外面的雪,须臾后,薄唇轻启,“不用她适应,我已经把三分之一的工作都丢给你了,有办法抽时间吃喝玩乐了。”
对方:“……”
秘书过来后,对方拿着文件悠悠起身,临走转过来问:“晚上有时间一应酬吗?这个合作人。”
景微酌边走去办公桌边瞥过去,脸上一副你开玩笑的表情。
对方站在办公室门边,唇角抽了抽,一手抄在笔挺的西服口袋里,一手拿着文件,“那要我去?”
“麻烦了。”
对方摇摇头,微笑着轻声关门出去。
景微酌坐下,翻开和美国合作商下个季度的合同,到了最后一页,打开笔勾划了力道匀称的几笔,‘景微酌’三个字就出现在了签名处。
合上后,他瞥了眼外面的天气,起身绕过桌子,拿给秘书。
穿一身明艳红色套装的女人接过去后看他,“你这几天忙什么?”
“没什么。”景微酌准备看拿手机看时间,发现忘了带,他随即低头看手上的腕表,下午五点了。
他身边的人看着他眼神都没动一下,微敛秀眉,“没什么你这么久没来,很多工作……”
景微酌:“交给刚刚那位就好了,姓江。”
秘书脸色青白,又有转黑的迹象,“是你的公司又不是江总的,人家有自己的事业,就是你忙不过来仗义来帮忙的,你难不成要全部丢给……”
“负责做好这个公司的工作就好了。”景微酌扫她一眼,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其他不是你该关心的。”
“我不习惯给别人工作。”她抿唇,“我准备辞职了。”
景微酌脚步没停,边走边道:“喊你助理上来顶替你的位置。”
他走出办公室,留里面的人脸色煞白。
卢潇有点热,醒来。
病房里一时没人,手上也没在输液了,很难得。
她浑身微微泛着酸麻感,缓了一会儿才适应,扭头时,外面满天银色,医院外的街道、建筑、树木全部披上白色外衣,美得不像话。
卢潇花了一点力气,撑起来坐着,外面客厅隐隐传来她叔叔的声音,温和的、低低的,在担心着她的身体。
但是没有某人的声音,卢潇趁机下床,披上沙发上的斗篷后,趴到了窗边,刚打开一条缝隙,萧瑟的空气袭来,虽然冷,但也舒服至极。
只是他要是在,一定马上从后面把她裹住,挡住所有风后,附身威胁。
卢潇眨着眼睛趴在窗上,无声轻笑,假装还不认识他,像去年一样,她一个人安静地靠着玻璃,站了好一会儿。
景色实在是美,须臾过去,卢潇转了转头,她手机没在,他的倒是在沙发上。
她走过去,拿来后又重新靠在窗边。
输完自己的生日,手机弹出主菜单。
他的屏幕是她的照片,以前是一张黑色剪影,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了真人照片。
卢潇打开脸书,刷了刷后,再抬起头看外面。
差不多近晚餐时间了,路上锲而不舍的车辆停停走走,红色刹车灯划开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卢潇悄悄拍了张照片,发上去。
……
江砚顷出了十八楼那间办公室,在外面遇见一个长相甜美乖巧的秘书助理,逗人家小姑娘给他订位置,要请合作方。
刚订完,转身时就见刚刚洽谈完的人从办公室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下,他和小助理道了声谢就一起进了电梯。
“你这是要去哪儿呢?方便送我一程吗?”
“吃饭?”
“嗯。”他说了间酒店名字。
景微酌原本就要说不方便,酒店离医院不近,在他房子那边,但一瞬想起来,昨天某个病患醒来后,在找她的手机。
他转瞬颔首,“好,顺路。”
路上都是雪,不太好开,加上近晚高峰。
景微酌把车刹停在路口,手指伸到窗外去敲了敲烟灰,原本要和副驾驶座的人再吩咐点工作上的事,见他拿着手机在忙着,就转头回来,继续抽烟。
年初那会儿也有一阵天气差不多这样,看着看着,就有点像刚认识她那会儿。
景微酌心情滋味难明,脑海里晃过那天走过去打开车门,把人抱出来的场面,轻呼口气。
“你不是一直在开车,为什么你脸书账号刚刚更新了一张照片?”
景微酌敲烟灰的手一顿,“嗯?”
“你被盗号了?”
驾驶座的人眉目微敛,眼睛里雪花打着转不断飘落,心里的想法却只有一个。
她醒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劲在胸腔翻涌,景微酌唇角不自知的扬了起来,她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之前都是很晚才会醒来一会儿,还没这个时间、正常的用餐时间醒来。
然后,那副身体居然跑去窗边拍照?景微酌眯眼。
“打我的电话。”
“什么?你手机不在身边吗?那谁拿着?”
“女朋友。”
江砚顷感兴趣地挑眉,轻笑后,打开通讯录,“意思是,电话打过去,我就知道这位神秘人物是谁了。”意外啊,期待。
卢潇站了一会儿有点累了,正要返回床上休息,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上飘着‘砚顷’两个字。
她原本马上要丢开,但想想,是别人打给他,不是他打给她,那就,没事。
小心拿起来,她困惑地道了声你好。
景微酌接过电话,“你在干什么?在窗边沐浴风雪?”
卢潇一吓,“我没有。”
“呵。”景微酌揉了下眉心,“没有吗?那我脸书被盗号了?”
卢潇:“???”
卢潇惊住,想了想,闭上眼睛,忘了切号了……
“我,没有……”她弱弱地负隅顽抗,“你被盗号了。”
边说着,卢潇边小心地走过去爬上床,“我一直在床上没有动。”
话落,她躺倒下去。人没力气,手一滑,手机从掌心砸落地上,砰的一声,屏幕碎了。
卢潇愣住。
半晌,缓过来,想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