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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又是新的一年,按照云朵新编的日历,这是她在原始部落过的第三个冬天。
天部落联盟如今已经初具规模,围绕着联盟庆典大广场,或是依山而建的石木结构房,或是生根在树上的小木屋,一圈一圈往四周辐射开来。站在阴阳界山脊高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圆形观众席。云家便坐落在最“黄金”的前排好位置。
刚刚经历过冬日大雪封山的刺骨严寒,初春的山林还是寒风阵阵,但这丝毫也浇灭不了联盟成员如火的热情。一来是大家在家里藏了一整月的冬,虽然有逐渐规模家养的牲畜宰杀,但总不能供应全部;而且藏冬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无论大人孩子都得在沙盘上写自己的名字和最基础的汉字,以及算出百以内的加减法;这些东西有些人学着觉得挺有趣也很容易懂,但大多数人还是无法从弯弯曲曲的线条中感觉什么趣味来。所以,能够走出家门参与聚会绝对是一种解脱。
二来,联盟的人如今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件羽绒或是皮毛制成的衣服,在别的部落兴许都还在抱团取暖等待温暖来临的时候,联盟的人便已经不惧严寒,能够在自己地盘上撒欢地奔跑跳跃。
“大姐、大姐!阿爹和赵大叔他们回来了!”摆动小胳膊小腿从通往阴阳界小路上疾奔而回的小豆丁是云山,今年他已经六岁了。一改三年前的瘦骨嶙峋大脑袋,长得虎头虎脑,像个炮弹似的直接冲进了云家旁边的联盟议事会。
“小山,”云朵正和牙巫说话,被云山打断,脸色很是严肃,“我和你说过什么?”
“大姐,对不起,我忘了。”云小山认错态度极好,说完后往后退两步带上门,然后伸手敲了敲:“你们好,我是云小山,请问我能进来吗?”
云小山声音带着奶味儿,萌哒哒的语调绝对能秒杀一大堆人,年纪大的牙巫首先就受不了地开了口,“哎哟,我的小乖乖,赶紧进来让爷爷抱抱。”
云朵恶寒,这两年,牙巫这老头是越来越放飞自我,这种狼外婆的说话方式也只有云小山这样的小孩子喜欢。不过,云朵也知道牙巫是真心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两年联盟中极少有孩子夭折,而且一个个脸色红润能跑能跳,牙巫比谁都要高兴,成天眉不见眼的人都年轻好几岁。
“小山,你着急来找你大姐是有什么事吗?”牙巫年纪大了,最多也就拉拉萌宝宝的手。给云朵个稍后再说的眼神,他便拉着云小山回到了桌子边上,顺道将桌上他带过来的果干放了两个在云小山手里。
“牙巫,你又给他吃甜食,他的牙齿还要不要了!”云小山正换牙,云朵有些担心没换好。
可是她又忘了,这两年虽然把果树嫁接给弄得七七八八,但一来局限于品种,二来也是还没发现什么东西可以增加甜味儿。所以去年冬天为数不多的果干根本就是直接晒制根本就没加糖,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甜不甜。
牙巫对此已是习以为常,撇了撇干瘪的嘴唇,“这不是你说的酸吗?甜味什么样,老头子我死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尝一尝。”
“放心吧,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您老一定会活得比乌龟命还长。别说‘甜’,人生百味也足够你品味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朵所“创造”的语言渐渐在联盟中通用盛行,但是语言词汇量最多最全的依然是那些愿意动脑的人,牙巫绝对是其中翘楚,再就是和云朵相处时间最长的家人和天部落族人。只不过她这句话里面起码就有“祸害”和“乌龟”牙巫不曾听过,只知道云朵说什么“千年”、“命长”,顿时又笑得眉不见眼,“吉言承你。”
云朵:“……”
嘭嘭嘭——
外面乍然想起激越的鼓声,牙巫和云朵齐齐一凝:“出事了?”
“不知道,我去让人紧急戒备!”云朵神情凝重,扭身就要去拿她的厚重铁刀。
云小山努力从果干的酸涩中打直舌头,“是爹他们回来啦,是爹他们回来啦!”
云朵连忙停下,和牙巫面面相觑,这次狩猎队才刚刚出去五天,比原计划的半个月提前了不少时间。
联盟有一张牛皮大鼓,就放在广场侧上方,平日里归熊家人管理。这次狩猎,熊家三个男人全体出动,剩下女主人熊彩彩在家里带着三孩子。这时候将大鼓敲得嘭嘭作响的正是坐了入冬坐月子的熊彩彩,看来没去成山上狩猎有点小脾气,硬是将通知联盟众人集合的鼓声敲出了有敌来犯的气势。
听到鼓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带着趁手的武器冲出了家门往广场疾奔。远远看去又乱又杂,男人们好点,石刀、石茅、石蔟、弓箭,到了女人这边菜刀、木棍、缝衣针都出来了,不过总比老人和孩子竹竿、拐杖要来得漂亮些。
云朵扶额,大家这种上下一心争先恐后抵御外敌的心真的很好。但是都忽略了她之前教过的那些。她不需要倾巢出动,她只需要壮年男子御敌,老弱病残幼则一定从另一条路往丰河逃,那里放着联盟目前做出来的几艘木船,估摸着除了联盟还没部落能做出那等“神器”。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虽然倾巢而出,但是大家行进的路线有所分隔,壮年男女路过的都是道路两旁不甚平坦的位置,中间好过道都留给了老弱孩子。
和云朵、牙巫一样,狂奔中的众人也看到了并非有敌来犯,而是阴阳界山脊上出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不用云朵吩咐,立刻就有人住在靠近作坊的人转身跑进了作坊,不一会儿就见作坊屋顶竖起了一根挂着绿色羽毛组成的旗帜。这是在通知湖对岸的牙部落来人集合,至于来多少人,那就要看留守的獠牙首领安排了。
与此同时,部落的孩子们自动自发在狩猎队归来的地方排成了两列,留出中间英雄的通道。通道从进聚居地直到广场中间,云朵和牙巫,还有夏长老、舒长老并肩而立,迎接狩猎队满载而归的庞大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