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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边的门路,你都跑通了?沪江那边,要不要我再帮你交代点人情?”
弄一家出版社的资质,对于一般人来说,那是难如登天的。但以顾骜如今的势力,倒是不算什么。
毕竟他在文化和传媒产业路子之广,国内罕有人比。他女朋友萧穗,去年拿了矛盾文学奖之后,又有那么多同为鲁院首批硕士生的同学,这都是人脉。
再退一步,哪怕顾骜不想直接叨扰文化和出版有关部门的人,他靠着在中影进口和沪江製片厂那些企业性单位的门路,也能解决不少障碍
别以为如今国内製作电影的和出版平面媒体的人群之间有多大隔阂,其实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在行政调度时代,大型电影製片厂要做译製片,需要原着翻译和原着出版,都会有实质上统一管理的出版单位当然,前提是这家製片厂得大到“国内三大製片厂”的程度。
除了前三名的大厂以外,其他省级的製片厂可没这种待遇。
马风听顾骜这么仗义,也有些腼腆起来:“其实我京城这边的关係,大部分都已经搞定了。沪江那边,我準备自己找徐厂长也好找我自己搞定。”
顾骜故作脸一沉:“你这是跟我见外呢?你的商业模式思路我听了,确实是有理想有抱负,积功德的事情,我自然会帮你,这有什么不敢开口的。
徐淩那儿,你虽然也认识,但你开口跟我开口不是一回事儿,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至于你刚才没说出口那半句,肯定是打着找徐淩搞不定的话,找穗子想办法吧?亏你想得出来!世上有你这么见外的么?遇到事情不找大哥商量,倒直接私自找嫂子商量?你这是长胆子了呀。”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能找大哥搞定的事情,我怎么会自己去托嫂子呢。”马风也意识到了自己措辞的一时愚蠢,连忙服了顾骜的安排。
这事儿就暂时这么说定了。
顾骜前几天才刚托萧穗给徐淩捎了一部16万的大哥大呢,虽然只是“让你拿着用用,便于联繫业务”,绝对没说把产权转给他。
但这可是86年,哪怕是工作需要,给你个16万的大哥大用用,那也是老大的人情了。
再说顾骜也不是让徐淩凭空帮马风解决一家出版社的指标,只是让他在马风把京城这边的关係都跑通后、到沪江地方上统筹时,挤一挤资源,插个队什么的。
这点小忙,徐淩肯定是要帮的。哪怕顾骜不送人情,光是天鲲影业未来可能引进的美国大片译製片生意,就够徐淩掂量掂量了。
顾骜和马风,便继续梳理了一番“出版社的问题解决后,未来马风事业的商业模式”。
站在马风的角度来说,未来他还是想继续学习和引入美国那些先进的远程交易商业模式的,但碰过壁之后,他也知道至少五六年内那是想都不用想了,基础设施太差,得慢慢追上来,等时机成熟。
而且这个“至少五六年内不用想”,已经是针对马风的“江越沪包邮区”而言了,如果是针对全国範围,十年内都成熟不了。因为中国太大了,内部不同地区的商业环境和配套设施的差距也很大。
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马风会停留在做黄页中介类资讯谘询生意、和小众众筹定製出版译制书籍的範围内,都是知识付费的轻量化模式。
顾骜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马风:“那你就算拿下了出版的资质,还有卖书的资质吗?据我所知,国内对卖书的管理,眼下可不比出版社松,你能让新华书店放过你?”
马风答道:“我这个算是邮购吧,应该没人管。只做企业客户,收钱方便点,可以靠邮政的配送。以后如果客户越来越小、没有信用担保,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搭建物流,送书上门、然后当面收款了。
这个暂时还不急,一时半会儿遇不到。反正现在咱就只做企业客户,单位是跑不了的,也亏不到什么钱。就算有三角债,谁耐烦为了一些技术资料、外文译制资料赖账呢。都是花的公家的钱,小债主能打发一个是一个,都这么想的。”
顾骜一想,虽然还是有回款的风险,但毕竟没后世那么高后世主要是公司注册太容易了,很多都是空壳皮包。而92年之前,国内至少没有皮包公司的问题,你也注不出来。
赖账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但都是真没钱,三角债。没人会为了一点书钱和谘询费来赖账的。加上马风吃过苦头,坚持至少5年内只做附近省市的生意,不去那些不了解的险山恶水,风险就更加可控了。
顾骜想明白之后,歎了口气,总结道:“你这门生意,也就是积点功德,把名声和招牌打出去。要想赚大钱,好多年都不可能,你要做好思想準备,耐得住寂寞。
不过,你要是真能有毅力坚持好多年,把历史做出来,未来肯定有出头之日我坚信,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一定会弄出越来越互信、资讯越来越对称的新式远程交易商业技术。到时候,那些新商业模式最关键的无形资产,就是交易平台的历史是否悠久、信用记录是否完美。
中国迟早也会进入信用社会,而你提前十年八年积累信用,到了那个社会对信用的需求积累到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彻底变现。所以,你虽然没赚到利润,这些年却可以积累起‘用户信心’这种可贵的无形资产。”
马风本来也只是想做点让人生更有意义的事情,不过信心并没有那么明晰透彻。此刻听了顾骜的分析,他才恍然,觉得更有动力了。
“没想到,我原来只是想从美国引进更多先进的商业模式,青史留名。被顾哥你这么一分析,我才知道原来这事儿背后还能有如此重大的意义。”马风感慨着感慨着,就忍不住拍大腿。
有点像左冷禅一门心思促成五岳剑派合并、想青史留名,但却并未深入寻找过大义名分。结果却被岳不群一番正义凛然的大道理,说得热血沸腾。
感慨了一番后,马风似乎是融会贯通一般,顺势提出了一个请求:
“顾哥,我这次来找你,除了刚才提到的出版社的事儿,其实是还有一点想说服你的刚开始,我怕你看不上我这个生意,还準备了一大堆道理,想跟你摆摆龙门阵,向你介绍介绍美国人目前的新商业模式。
没想到你一眼看出了这种努力背后的意义,比我还看得深邃,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你也在我这个生意里入一股,你看如何?”
顾骜:“为什么要我入一股?这是你自己看準的事业,捨得分给旁人?”
马风自嘲地一笑:“又不是什么赚钱的生意,至少那么多年内,都是几乎不赚钱、邀买声望的生意。而且你也说了,未来的新科技环境下的远程交易模式,关键就是信心,信心是最值钱的无形资产。别人相信你,才会跟你做生意。
既然如此,如今中国人要说‘相信’的商人,除了你还有谁?你的声望已经高到了只要一门生意可以跟你扯上关係,十亿国民都会相信这事儿有前途、不会赖账。你肯入一股,比我这种籍籍无名之辈喊破喉咙说服一千次都有用。”
马风说的,都是真心大实话。
历史上阿狸巴巴早期,马风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做成公众人物、一定要拚命出席各种lun tán、战略研讨会、到处演讲,就是因为电商平台最重要的无形资产是信用和信心。
你只有名气大了,跟大人物往来无白丁,潜在客户才会相信你。
在那个时空,马风为了傍名人,早期付出去的股权和财务成本,绝对是不小的。所以现在相比之下,顾骜既然赞了他的商业模式, w.请顾骜出山参一股,无疑比找多少市场信心都有用。
就像马风早期口口声声自己发表一个观点,还得说“比尔盖茨曾经说过”,来强化他自己编造的话的说服力。
现在无非是把“比尔盖茨曾经说过”改成了“大哥曾经跟我说过”。
顾骜俨然成了马风编造语录的借口,就像鲁迅之于小学生作文。
“既然你说得如此诚恳,那我就当仁不让了。”顾骜也不再跟马风矫情,“不知道你準备要我投资多少,佔多少股权。”
“钱随便,要我说,大哥您这个名字亮出去,让我唬人,那就是最大的出资了。只要以后我在外面想到什么说服客户的说辞时,我说‘顾哥曾经说过’,回来后您别戳穿我,就值了。
我觉得,您至少拿35%的股权,在香江这些地方的公司法里,35%股权等于一票否决权嘛。让您这样的人在公司董事会里保持一票否决权,也是让社会公众对这家公司更有信心,坚信它是有底线的公司。”
顾骜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摆摆手:“你辛辛苦苦摸索了两年,自己探出路来了,我一下子就拿走你35%?这个有点无功不受禄了。你真愿意出让到这个比例,我当然接受,不过我也不白拿你的,我会给你足额的资金,分批给,按成绩表现给。
你拿了我的额外资金之后,我给你指条路,加速发展的路,你按我说的,调整一下布局,那我也就认了这个一票否决权。”
马风端正了一下坐姿:“顾哥您说,您的见解,定然是gāo zhān远瞩的了。不用说我都信。”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