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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跟着赵政霖来到二层时,这里的折子戏正唱到精采处,奇的是台下却没什么人,令人费解。
赵政霖微微凝眉,柳明溪也隐隐听到了底下一层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了不起的热闹可看。她兴冲冲地扯了扯赵政霖的袖袍,直奔一层而去。
赵政霖却比她淡定得多,他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肢,“不可鲁莽。”
柳明溪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好吧,她确实是鲁莽了些。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想方设法混入陈沈两家的宾客中的真正目的---找公子。可是想时容易,做起来却难。
譬如说,以公子的尊贵身份,他定然不会出现在人多嘈杂的场所。可是那些个贵客专享的包间,她压根没有混进去查看的机会。
那些吸引众多文人雅士驻足的书集、诗会、棋局,根本就不是柳明溪能待的地方。
何况她也不知道公子在不在,或他在哪里,就算她想守株待兔也是不能。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赵政霖这尊煞神在。现如今,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到人多的地方凑凑热闹,碰碰运气罢了。她一直在自我安慰: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果不其然,他们刚到一层就发现那里聚起了一大圈人。柳明溪心中一喜,有热闹可看就好,不枉她好不容易出来一场,她兴致勃勃道:“咱们看看去!”
“明溪?”一道温润动听的熟悉嗓音蓦地响起。
一片嘈杂之中,柳明溪隐隐听到人群最最中央,有人正唤着她的名字,就像是一颗石子,腾的一声落进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柳明溪猛然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浩瀚如星海的深邃眼眸。
就在那片攒动的人头里,那抹月白色的高挑身影格外扯眼。
柳明溪抬起手捂住嘴,她如梦初醒般,骤然发力,不顾一切地朝那人飞奔而去。
赵政霖习武,五感俱比常人灵敏,柳明溪能听到的,他当然听到了,柳明溪能看到的,他也早已看到。
赵政霖又听到那人喜笑颜开道:“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来了。”他如坠深渊,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赵政霖神色阴郁至极,他眼明手快,一把上前,扣住她纤细的皓腕使劲儿一拉。
柳明溪始料未及,被那股力道带着撞进他的怀里,她霎时被他怀中浓郁的冷冽气息所笼罩,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还来不及为再次见公子而欣喜,便意识到自己是和赵政霖一起来的。
她之所以留在云中楼与赵政霖虚以委蛇,最重要的原因正是她不能也不想让他知道公子的存在。
在她先被丢出诚王府,赵政霖娶了新妻还生出嫡子之后,在她眼中,他就已经是路人,昔日对他的爱慕之情早已是过眼云烟。
她惟一期待,惟一在乎的只有一诺而已,而她的一诺就在杜鸣生手上。这世上,能够帮且她和一诺脱离杜鸣生的桎梏的,惟有公子一人。
她不惜豁出性命,去冒险假扮公子的未婚妻,就是为了找回一诺。
她在死里逃生后重返云城,为的是请公子兑现他所承诺的余下两件事,还是为了找回一诺。
可是这些事,她下意识的不想让赵政霖知道。
若是他知道了一诺的存在,定会理所当然的将他或者说是他们母子带走。就像他当年完全不顾她的意愿,一次次将她从方明轩和杜鸣生手上带走一样。
她和赵政霖虽然还未完全撕破脸,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母子若是跟着他,又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妾室和庶子?
外室和奸生子?
弃妇和来历不明的野小子?
……
总之他给的,必定只会是让她无法接受的尴尬身份,柳明溪不想面对那些糟心无比的事,更不想让小小的一诺面对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更为重要的是,虽然赵政霖不会对一诺不利,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别人会如何对待她和一诺。
对于他身边的某些人而言,一诺的存在,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男主子、女主子和他们的小主子,就如他们容不下她一样,也容不下一诺。
因着赵政霖,柳明溪一次次身陷险境,她能死里逃生纯粹是侥幸,怎么也不敢让一诺和她似的处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见到公子时,赵政霖也在啊!
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柳明溪理出个头绪来,她心心念念的公子已经来到他们的跟前。
他的速度之快超乎想像,几乎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但那些人之中并不包括赵政霖,他自然能看出来眼前男子的不俗,至少他们的轻功不相上下。
赵政霖垂眸,睨了眼柳明溪,迷离阴冷的眸光旋过去看向他的老对手,慕容征。
原本喧闹的一层,早已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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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你回来了。”公子轻声道,他伸了手,牵住她的另一只手。
于是场面就变得更为古怪了。
柳明溪的手一痛,在她左手边,赵政霖的脸黑得像是要吃人。在她右手边,公子脸上仍然带着和煦的笑意,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更带着让人感到莫名的诡异感。
“哗”整层楼都被轰动了。
一女两男,这种情况在瑞颢国虽不多见,却也并不是没有先例。
关键是这两男未免也太过出挑了些,特别是在场的小娘子们仿佛自己恍惚置身于梦境中,不然她们怎么会见到这么俊美的男人,还一下出现了俩?
毫无疑问,这两人俱有着绝世的俊美容颜和举世瞩目的风华气度。
不同的是,他们一个如珠如玉,温润柔则,是位俊秀出尘的翩翩君子!让人如沐春风。另一个则清隽绝伦,如松如翠,神情疏淡,仿若天生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
总的来说,这两人是各有千秋,根本就分不出孰高孰低。
赵政霖的神情仍旧淡漠如水,深邃眼眸专注地凝望她,里头透出丝丝难以描绘的情绪。他的下巴微抬,缓缓道:“明溪,不介绍一下吗?”他的声音略低而冗长。
这话倒是提醒了柳明溪,她终于也反应了过来眼下的处境。顿时感到有些尴尬,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她前头的夫君,一个是假扮的未婚夫,这要怎么介绍才好?
再说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仨。她沉吟片刻,仰起头回望他的眼睛,低声提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慕容征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人就是赵政霖,他也曾设想过再见柳明溪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可他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跟赵政霖纠缠不清。
而这,是他不论如何无法接受的!
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却不便也不必指出来。他若是在此说破对方的身份,这里的气氛极有可能会立时变得剑拔弩张,这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柳明溪都不利。
他们有的是机会较量,并不急于这一时,所以他选择暂且放赵政霖一马。
不同于赵政霖的咄咄逼人,慕容征缓缓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柳明溪护在身后。他朝赵政霖略为颔首,脸上仍然挂着清浅笑容,仿佛见到一位熟识的老友般自然。
若是他足够明智,应该会懂得自己的意思。
“我是来接我的未婚妻回家的,今日恐怕无法招待阁下了。”
赵政霖也已猜出来柳明溪和慕容征关系匪浅,可是也没有想到人家竟敢直截了当地提出来这样的要求,这分明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赵政霖仿佛听到了笑话般,低声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神色却阴冷至极,哂道:“阁下只怕是认错人了吧?”
柳明溪闻言也是一愣,公子的意思是,他要这样直接将她带走吗?若是可以的话……这简直是太棒了!
几乎是在同时,柳明溪费尽全身气力猛地将手一抽,想要借机挣脱赵政霖的桎梏。结果她非但没能如愿,反而被他抓得更紧了些。柳明溪吃痛,不由蹙眉,“撒手!
赵政霖定定地望着她,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令他觉得浑身上下都蔓延着一抹针扎着似的疼痛,他攥紧了拳头,似乎惟有这样才能将那剜心似的疼痛感压下去……
赵政霖从来就不是个热心人士,也从不喜凑热闹,这种只会浪费时间的事儿。他之所以会带柳明溪来这里,自然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十多天前,他在云城外的护城河里将柳明溪救起,那时她不但有伤在身,还中了毒。清醒后,她明知危险重重却仍坚持非来云城不可。
至于其中的原由,柳明溪至今都不肯向他透露分毫。她既然不想说,赵政霖也并没有为难她。
但他曾抑制不住地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其中一种可能便是柳明溪或许有了另外衷情之人,就如他梦中那般,她想为另外一个男人再次穿上嫁衣。
所有的可能,赵政霖都已想过,可当他真正面对时,阵阵心酸、苦楚、晦涩……袭上心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何种滋味,或许兼而有之,让他无法忍受!
不行,这绝对不行!
赵政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骇人,多年来修成的定性仿佛完全没了踪影。
“你要跟他走?”赵政霖哂然一笑,“你可知他是谁?”
说起来,柳明溪还真不知道公子的身份,可他都在人前称自己为“未婚妻”,她还能怎么说?她反唇相讥道:“这不关你事,放手!”
“他是慕容征!”
赵政霖的声音刚落,柳明溪茫然了一瞬。
慕容征?
公子确实说过他单名征,可他姓慕容,瑞颢国的国姓便是慕容……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转眼间底下已经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参见二皇子!”
那所谓的云城小有名气的才女,谭影茹这时候也顾不得装柔弱了,她婷婷袅袅施了一礼,娇娇怯怯地道声“望二皇子恕罪。”便和众人一起半跪在那里,
小丫鬟却吓得瑟瑟发抖,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再不复先前的牙尖嘴利。
原本咄咄逼人的米粮行大掌柜千金是个识趣的,她赶紧下跪求饶。“冒犯了,二皇子请恕罪,民女再也不敢了。”
慕容征没想到会被赵政霖点破身份,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尚且和煦的脸色已然染上几分森冷的意味,一字一句缓缓道:“那我该如何称乎阁下,诚王殿下,还是赵将军?”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一层霎时陷入了一片难耐的死寂中,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
柳明溪呆若木鸡,她早就知道公子的身份不俗,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敌国皇子。而且他和赵政霖根本就是相互认识的!
纷乱繁杂,毫无头绪的猜测如同在荒原上疯长的野草,瞬间布满她的心间。
赵政霖好整以暇地站着,他看也不看慕容征,唇角携了一抹不无嘲讽的笑意。既笑慕容征,也笑自己。
所有人都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先是二皇子竟会便装出现在云中楼,再是敌国的诚王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大周的王爷似乎不少,若是其他的几位,他们未必知道,但他是大败瑞颢国的诚王,他的名号在瑞颢国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他来云城做甚?
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眼前的女人,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长得美,但她到底就是个女人罢了,莫非还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或是身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不然为什么这天底下最出类拔萃的两位男子都在争抢她?
而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瑞颢国的宿敌,大周的护国将军,诚王赵政霖孤身在此,身为平民百姓的他们是不是该趁机做点什么?
不过,那几个人呢?他们去了哪儿?
没有人看到他们是怎么做的,但是两男一女俱已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根本就不曾真正发生过。
说起来,大周的诚王怎会来云城喝陈沈两家的喜酒?而且他好巧不巧在这里遇到上了二皇子,这两人还公然争抢一个女人……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况且什么诚王,什么二皇子,在场的都是些商户,又有谁见过?
这莫不是陈沈两家别出心裁安排的一出大戏?
亏他们还傻里傻气地朝那个“冒牌货”行了大礼!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但是大家都极有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起刚刚那几个“冒牌货”。
咦?说起来,吉时都该过了,怎么陈家和沈家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可还等着看雌雄双煞拜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