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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白出车祸的消息,占据了晚间所有娱乐新闻的头条。
苏轻语就坐在左家的客厅沙发里,看着有关于车祸的现场报道。
她的脸色是苍白的,盯着电视的视线,怎么努力也移不开。
陆易白的生死,媒体暂时还没法跟踪,只报道到他被120紧急送往了医院,伤势过重,生命垂危。
苏轻语从沙发上起身,又重新坐下。
一旁的左君洐,面色平静的盯着她。
“关心他?”左君洐语调平静的问。
苏轻语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她对陆易白本已经无爱无念,可乍听这样的消息,她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这种担心她说不出来,不像是对情人,也不像是对待亲人……
见苏轻语不答,左君洐没说什么,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苏轻语没动,坐在沙发里,有些不安。
徐智凝回来的时候是喝醉了的,显然陆易白出了事,她并不知道。
苏轻语从佣人手里帮忙搀扶了徐智凝,却被她一把推开。
徐智凝脸上有眼泪,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苏轻语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刚好左欢正从书房里走出来,看见这样的一幕。
左欢上前,扶着徐智凝,皱眉问道:“一个女孩子家,喝这么多的酒。”
语气里尽是责备,让本已经醉的分不清楚南北的徐智凝很是不满。
徐智凝瞪着她,胡言乱语道:“你说,你到底哪里好?我三表哥喜欢你,陆易白也对你念念不忘,我只说了你一句,他就对我大呼小叫……我哪不如你?易白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为什么?!”
左欢愣住,目光不自觉的朝着苏轻语看去。
很显然,徐智凝醉糊涂了,把左欢当成苏轻语,语带抱怨。
苏轻语的脸色已经苍白,不远不近的站在后面,说不出一句话来。
左欢收回了目光,扶着徐智凝坐下,沉声说道:“你喝多了,不要再闹!”
徐智凝不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的话乱七八糟,语不成句。
左欢回头对着佣人说道:“去煮一杯醒酒汤来,给她喝下,这成什么样子。”
佣人应了一声,赶忙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苏轻语愣愣的站在一旁,失了所有反应。
左欢知道苏轻语尴尬,回头对她说道:“轻语,时间很晚了,你回房间休息吧,有我在这,小凝没什么事……”
苏轻语点头,道:“那我叫君洐下来帮忙。”
左欢没说什么,看着苏轻语上楼。
……
卧室前,苏轻语推开门的时候,左君洐正坐在独立的沙发椅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听到门口动静,他连头也没抬一下。
苏轻语走到他身旁,蹲在他身前,问道:“你在生我的气,对吗?”
左君洐从电脑前抬头,看向苏轻语,沉默着。
苏轻语没有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淡淡说道:“从认识陆易白到和他在一起,再到与他分开,我用了6年的时间。我知道我本不该对他关心,但是,6年,即便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也不见得就平心静气的去面对这些……”
左君洐不为所动,盯着苏轻语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
苏轻语并不介意左君洐会生气,继续说道:“设想一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萧恕或者白少筠身上,我是否能无动于衷?”
左君洐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放在腿上的笔记本拿开,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拉起苏轻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苏轻语也不扭捏,坐在左君洐的腿上,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
她喜欢左君洐身上的味道。
左君洐轻吻她的额头。道:“就是因为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我才会心生嫉妒……”
苏轻语笑了:“你忘了,我是你妻子……”
左君洐愣了一下,终于也弯起了嘴角,吻上她柔软的唇,片刻之后,才抬起头,对着苏轻语,说道:“对,我差点就忘了,你现在是我妻子……”
……
楼下的徐智凝还在闹。
左君洐下楼的时候,她正唱着歌。
很难听的歌,一句没在调上。
苏轻语并没有跟出来,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在躲在房间里比较好,出去也只是添乱。
左君洐一身浅色的家居服,看着左欢正努力的按着徐智凝,给她灌着醒酒汤。
徐智凝不喝,打翻了一半,佣人正手忙脚乱的帮忙收拾。
左欢也累的一头的汗。
看到左君洐正坐过来,左欢终于松了口气,对着左君洐说道:“这丫头,就得你治她,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力气大的很……”
左君洐笑笑,从左欢手里接过徐智凝。
徐智凝在看到左君洐那一刻,以为是陆易白,想也不想就扑倒他身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就要亲他。
左君洐一脸的无语,推着正凑过来的徐智凝提醒她:“小凝,你看清楚点,我是你哥!”
徐智凝管不了那些,扒着左君洐的肩膀,搂着他说死也不放,口里还稀里糊涂的说道:“易白,你怎么就不吻我了?啊?!”
门口处“嘭”的一声,景淳正从外面回来,关了门。
看到客厅里这一幕,景淳连鞋都顾不上换,就跑进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徐智凝抱着左君洐又亲又搂的样子傻了眼?
“这,这,这什么情况?乱。伦?!”
景淳不要命的笑着起哄,话一出口,就被刚走到他身后的左欢,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左欢狠狠的瞪着他,怒道:“嘴里每一句好话!”
景淳嗤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回头看着自己老妈,也嚷嚷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下手那么重?!”
左欢没空理他,走上前帮忙去按住还在在左君洐怀里不安分的徐智凝,还不忘对着景淳说道:“你离这儿远点,别跟着添乱。”
景淳一脸的没好气,转身就走。
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身后的徐智凝突然从左君洐怀里跳了起来,一把拽住了景淳。
还没等景淳反应过来,徐智凝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景淳,你小姨妈被人给甩了……呜呜,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被人给甩了……”徐智凝大声哭道。
景淳傻了眼,被徐智凝紧紧抱着,也动弹不了。
许是年纪相仿,徐智凝觉得景淳能理解她的感受,拽着景淳说什么也不撒手,一肚子的苦水往出倒。
最后景淳也没了办法,唉声叹气道:“行,小姨妈,只要你别逼着我和你乱。伦,你说什么都我听着……”
“……”
……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苏轻语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冲刷着落地窗,没来由的冷了起来。
别墅的小路上,幽暗的小路灯,被雨水模糊着,发出豆黄色的光。
左君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一点也没发现。
背后的压迫感,让苏轻语敏感的回过身去。
左君洐就站在她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小凝睡了?”苏轻语问道。
左君洐点了点头:“睡了。”
苏轻语错开了与左君洐对视的目光,又转身看向窗外,道:“小凝还不知道陆易白出了事吧?”
“我没打算告诉她……”左君洐冷静说道。
“……”苏轻语不语,心情有些复杂。
左君洐转身走去浴室,在进浴室前,他留下一句话。
“你若担心,明早我陪你去医院里看他……”
苏轻语转过身,看到的只是被关紧了的浴室玻璃门……
……
苏轻语侧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身后,左君洐揭开了被子一角,随着大床的微微倾斜,他已经躺了上来。
两人背对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苏轻语知道,左君洐心里有气。
转过身,从身后抱紧他,苏轻语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
左君洐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很会又放松下来,转过身来,回抱住了她,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
苏轻语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胸前。
许久后,苏轻语开口:“我并不想去看他……”
黑暗中,左君洐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苏轻语继续说道:“我确实担心他的生死,但并不想见他。”
“为什么?”左君洐低声问道。
苏轻语弯了弯嘴角:“我不爱他,自然也不想再给他任何希望,我身为人妻,也该多替你着想,而且,如果被小凝知道……”
苏轻语苦笑。
左君洐亲吻她柔软的头发,说道:“都听你的……”抱着她的手更是紧了紧……
……
苏轻语最终没有去看望陆易白,陆易白脱离的生命危险的消息,她还是从徐智凝的口中听来的。
她暗暗的松了口气,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徐智凝是对她带着几分敌意的,在看到苏轻语无动于衷的表情后,她的脾气更是没来由的添了几分。
将苏轻语堵在了洗手间,徐智凝逼问:“陆易白在生死线上往来了一回,都是因为你,你竟然都能冷血到这种地步,对他的生死不闻不问。”
苏轻语安静的看着她,说道:“我问了,他就能脱离危险?”
徐智凝一愣,无言以对。
苏轻语表情淡漠,继续说道:“我可以出去了吗?”
徐智凝脸色难看,盯着苏轻语咬牙道:“我真不知道,陆易白到底喜欢你什么?”
苏轻语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回头看着徐智凝,问道:“你知道又能怎样?去做下一个夏青柠?去补下一个空缺,一辈子做别人的影子?”
徐智凝被苏轻语说的哑口无言,愣愣的盯着她。
苏轻语转过身,定定注视着她:“也许留在他身边,你会有短暂的幸福,可激情退却以后呢?你又用什么留住一个心都不在你身上的男人?”
“我……”徐智凝语结了。
苏轻语并不看她,继续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我认识陆易白6年,从未幸福过,我也试图努力的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可我依旧失败了。你非要做下一个我,下一个夏青柠,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但请不要把对他的怨恨发泄在我的身上,我与他形同陌路,连陌生人都算不上,我没理由去替他承担你的恶语相向。”
看着徐智凝逐渐变白的脸色,苏轻语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独自走了出去。
……
苏轻语想回去和顾凝租住的小洋房去住,被左君洐拒绝。
徐铭慧得知这件事后,也拉着苏轻语的手长吁短叹了一番,并侧面攻击道:“按说你这身子瘦成了这样,是得好好补一补,你们年轻人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连吃饭都凑合着,你现在想回去自己的房子居住,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身子是你自己的,可毕竟,将来还要给我生孙子的,你看,你也掉过两个孩子了,我怕……”
徐铭慧话没说完,苏轻语就已经惭愧不已,一脸纠结。
要说第一个孩子掉了,是没办法,可第二个,毕竟是她亏欠左君洐的,她自己心里的愧疚的很。
徐铭慧这么一说,苏轻语朝着坐在沙发左君洐看了一眼,左君洐当然没有帮她的意思,如今母子两人一条战线。
既然这样,苏轻语也只好勉强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先住在这里,不过,我还是要回去一趟,取一些换洗衣服过来。”
徐铭慧立刻一脸高兴,点头道:“让君洐送你过去。”
左君洐倒是痛快,从沙发里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朝着门口走去。
苏轻语一脸无奈。
……
苏轻语居住的小洋房区,左君洐将车倒进停车位里。
苏轻语刚想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低头朝着屏幕看了一眼,苏轻语的眉头拧起。
佟俪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苏轻语还是诧异的很。
左君洐回头看了苏轻语一眼,苏轻语没理会,而是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轻语……”
电话那头传来了佟俪的声音。
一声“嫂子”终究没有叫出口,苏轻语淡漠的对着手机问道:“你找我有事?”
电话那头的佟俪愣了几秒后,才开口问道:“你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说实话,苏轻语也想见见佟俪,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她都想从佟俪那里得到答案。
苏轻语犹豫了片刻,对着手机,问道:“你说地址,我过去。”
左君洐眉头皱起,看着苏轻语挂断了手机,问道:“谁打过来的?”
“佟俪……”苏轻语并没有隐瞒,继续对左君洐说道:“送我去长宁路上的上岛咖啡吧,衣服我先不取了。”
见左君洐迟疑,苏轻语对着他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车里等我。”
听苏轻语这么说,左君洐才松开了拧紧的眉角,点了点头。
……
上岛咖啡店里,苏轻语一进门就看到了佟俪的所在。
佟俪比以往更瘦了些,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并不显眼。
看到苏轻语走进门,她才从位置上起身,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人在哪里。
苏轻语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
佟俪面色有几分拘谨,对着苏轻语说道:“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帮你点,你自己来点吧。”
苏轻语抬头朝着站在身边的服务生看了一眼,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
服务生离开,苏轻语回过头,才发现佟俪一直在看着她。
“你最近好像又瘦了点?”佟俪说道。
苏轻语笑笑,没有回答。
“你母亲的离开,对你打击一定很大吧……”佟俪说道。
苏轻语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直接岔开了话题,问道:“今天,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佟俪面色带有几分尴尬,赶忙说道:“对不起,我总提起些你不开心的。”
苏轻语看着服务生将咖啡放在自己身前后,才对着佟俪说道:“没关系……”
佟俪收回了目光,只盯着自己的咖啡杯,说道:“叫你出来,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哥并不知道……”
提到顾启琛,苏轻语终是抬起头来,看向她。
“他是你哥,阿湛知道吗?”苏轻语沉静的问道。
佟俪的脸色苍白了些许,最终摇了摇头。
苏轻语没说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冷意,连指尖都变的冰冷。
佟俪深吸了口气:“阿湛同你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还是怀疑了,从他去世后分配的股份上,我就看得出来……”
“佟俪,其实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我哥。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轻语说道。
佟俪的眼圈微红,沉声道:“说来话长,如果你愿意听,我就把真相都告诉给你。”
苏轻语沉默着。
佟俪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很快收回目光,淡淡说道:“这件事要从我和我哥的身世说起……我和我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确切的说,我们的母亲都是我父亲养在外面的情。人,启琛的妈妈是,我妈妈也是,我父亲有原配妻子……”
苏轻语静静的听着,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我父亲的原配妻子一直没有孩子,碍于她娘家的压力,我父亲对此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可他还是在外面包。养了启琛的妈妈,并生下了他。也许你会奇怪,既然我们都是私生子,为什么感情还可以这么好?”
苏轻语的确奇怪,却不怎么感兴趣,但至少她选择继续倾听。
佟俪看了苏轻语一眼后,继续说道:“我妈其实是个夜总会里的女人,我爸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就是逢场作戏,只是我妈却当了真,并有了我……我妈以为怀了我,就可以威胁我爸娶她进门,可是她错了,当她生下我时,才发现,她并不是我爸养在外面唯一的女人……”
佟俪自嘲的笑,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当我妈遇见了启琛的母亲时,才知道自己的一切奢望都成了泡沫。启琛母亲身家清白,人又漂亮,生的又是个儿子,而她……”
佟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最终放弃了我父亲,也放弃了我……最后,我爸把我交给了启琛的妈妈抚养……”
苏轻语的心口有些微堵,她知道亲生母亲不在身边的苦楚。
可佟俪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怨怪,而是淡淡笑着:“也许你以为我的童年会很悲惨,其实不是的,启琛的妈妈对我很好,从小到大我都叫她顾阿姨,而她也完全不介意我随了我母亲的姓,姓佟……我和我哥都没能继承我父亲的姓氏……”
佟俪吁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们长大了,我哥成绩很好,被我父亲送去国外,念了名牌大学,而我成绩很差,留在四川的一个小镇里继续生活,直到我父亲去世……”
“我们的天都塌了,我哥放弃了学业,只为给我父亲讨一个说法,可他失败了,从此他的性格就变了,变的冷漠,变的阴郁,变的有时候连我都觉得陌生了。”
“佟俪,顾启琛到底想要什么?”苏轻语问道。
佟俪抬起头,看着苏轻语,说道:“他想要夏氏,想要你哥的公司……”
苏轻语虽然已经想到,可当佟俪从嘴里说这些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觉得不可思议。
佟俪笑的一脸无力,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夏侯堂的女儿,可我阻止不了我哥……”
苏轻语不语,定定的注视着面色憔悴的佟俪。
“轻语,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我哥和夏青柠在一起两年多,在巴黎,是背着陆易白的……”
苏轻语的身子彻底的僵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佟俪,道:“你,你……是说,夏青柠消失的那段时间,其实是和顾启琛在一起?”
佟俪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光在一起,她还怀了我哥的孩子……”
想到妮妮是顾启琛的孩子,苏轻语从脊背处开始,一阵阵寒意在肆意蔓延。
“这怎么可能……”苏轻语依旧决定难以相信。
佟俪伸出手,在苏轻语的手背上拍了拍。
这一刻,苏轻语才注意到,佟俪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