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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我拧紧双眉,视线落在在血莲花上沉睡中的茯笹,心一点点往下沉,“我现在清醒了,为何还说再不清醒这种话?”
我话音未落,一旁的突图扬声问我:“尊者,你确定你完全清醒?”
这话问得怪异,我只是皱眉不解的扭头看着身后的突图,并没有说话。
他身边的静夜,一身浅蓝色的衣着与他那深蓝色的袍子,像极了特意搭配似的扎眼。他看着我,神色虽有敬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曾犹豫,“如果你完全清醒的话,不会问茯子殿下在哪这句话。”
茯子,糯小团子的一小只,喜欢卷着祥云裹在身上打滚,从他那祥庆殿一路清朗悦耳的笑声传到我们身旁,扑入我的怀中撒娇说今日要吃人间的棉花糖,最终被茯笹冷着脸拎起,随意的丢出去让贴身照顾他的仙官带回殿中刻苦学习。
回忆还没结束,就听到一声极其浅的叹息声,我看到在幻境中不断向我求救的智术迈着步子走近殿中。他的脸色惨白,像是遭受到什么似的有些虚弱,他双眼布满血丝的看着我,“虽然帝尊忌讳在尊者面前提起茯子殿下,但是帝尊这些年过得并不比尊者轻松。”
在看到智术时,不知为何我原本一直恍惚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的心,一下子坠落,心底发凉的将眼前这个让我心里不舒服的人仔细的打量一番,“你想表达什么?”
与幻境完全不同,这个智术给我的感觉有些压抑,就像是怨恨我对帝尊的态度似的,眼神裹着一层让我不大舒服的冰冷疏远之意。他抿嘴收回视线,稍稍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语气更是让我不能理解的寒意肆意:“尊者,好生珍惜帝尊吧。”
夜蒲挑眉,走到我的身边,眼里流露出一股不耐烦之意,提醒道:“智术,你过了。”
谁知,他刚说完。智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眼中透露出不敢置信的将视线落在夜蒲身上,略微提高声音,有些尖锐刺耳的喊道:“将军到这时候还护着她吗?”
什么叫护着我?
还没等夜蒲开口,智术的眼神满是不顾一切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要耗尽他的力气似的,“茯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尊者现在还不愿意记起来吗?”
我压制住心中的惊骇,面无表情语气冷淡的接过他的话,“你说清楚。”
沉默许久的廉狄勾着嘴角,是笑非笑的走了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挡住智术的视线,声音缓慢却让智术的身子一僵,“智术,你想让帝尊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那就尽管说。”
在我的记忆中,茯子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如今听到智术这话,希望与窒息感一下子袭来,险些将我压得快呼吸不上来。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为了我好,我也必须要知道茯子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呼吸一下乱了,甚至是错杂。伸手推开站在我面前的廉狄,眼前的智术依旧和幻境中满是阳光干净的气息,但是他在面对我时,却缺少了幻境中的真诚感,“所以,茯子的死并不是意外,对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弯着双眼轻笑几声,“智术不知,尊者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
话中有话。
廉狄不耐的拧着眉,眼见就要发火时乔暮走了上来,那一双桃花眼不过稍稍带着几分笑意,就衬得他整个人面如桃花,艳丽夺目。
他拍了拍廉狄的肩膀丝毫不畏惧他那一身骇人的煞气,声音温柔裹着一层无奈的笑意,安抚这个颇为急躁的魔尊,“这是天界,你注意点。”
说完之后,他才扭头看我,笑得浅淡不如方才面对廉狄时的明媚,“尊者,有些事情不如不知为好。帝尊耗尽百年才布下幻境,一点点的哄着尊者拾回自己的魂魄。”
我愣住了,下意识的伸手想去触碰原本束在头发上的龙筋,却发现那龙筋不知何时被一枚桃花簪子所取代,简单的将我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我表情呆滞的收回手,看着空荡的掌心,迷茫的喃喃自语又似在问乔暮的话,“拾回我的魂魄?”
廉狄接过我的话,满是无奈和怜惜的说道:“当年几乎魂飞魄散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缓慢的抬头看着我眼前一个个神色中都染上怜惜之意的人,头疼骤然袭来。我按住太阳穴,沙哑着嗓音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乔暮叹了口气,大致是看我脸色惨白后有些犹豫不决的看向廉狄,看到他点头后神色满是担忧的继续说下去,“我们这些人出现在幻境中并非是无意的,而是根据尊者你的魂魄受损的程度而来。”
我魂魄受损了?
也是,天命哪能是我说摧毁就能摧毁的。上古神祗说好听一点,无非就是法力在众人之上,能够猜测出上天的指示。天命是个贪心且过河拆桥的东西,当它意识到上古神祗的存在会阻碍它进一步掌控三界时,便开始让我们一个个消逝干净。
“尊者魂魄损失太严重了,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也超乎我们的预料中。”乔暮的表情非常复杂,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
那一双原本还含着浅淡笑意的桃花眼顿时有些暗淡的垂下眼帘,他的声音越发的沉重,让我原本下坠的心一下子加快的速度,“就连雪山即将消失的精灵都被帝尊寻来将其塞进幻境中,用自身的修为润养着它。”
我难受的喘了口气,难以抑制的悲凉和对茯笹的心疼一下子涌来,我弯下身子难受的拧着双眉,手按住心脏处,艰难地抬头,眼眶发红的看着眼前伸手欲要扶着我的乔暮,“当年的事情,为何我都不记得?”
“尊者,是你不愿想起来。”乔暮的手递到我的面前,声音清脆但是夹杂着沉重的意味,“时间真的不够了,若是尊者还是想不起茯子殿下身在何处,帝尊他……”
他咬住嘴唇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眼睛分明发红了。这不忍的情绪和表情一下子将我隐忍住的眼泪刺激得掉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一个个的,分明幻境都破了,为何还要不断的和我说,快点清醒快点想起来。
就在这时,狮鹫清冷裹淡的声音将这凝重的气氛打破,“你和天命打了赌,至于赌什么只有尊者你知道。”
他声音未落,一道焦虑的声音就紧接着传来,“胧芷。”
我抬起头,看着一袭红衣似火的女子朝我奔来,她顾不上仪态举止连裙子都忘记拎起,满眼的焦急担忧的张开手将我抱住,气息都不平稳的喘着气,缓慢的拍着我的后背,有意的放轻说话的语气,“胧芷,莫怕,还有我在呢。”
红柿。
压制许久的情绪一下子涌出来,委屈不安惶恐,甚至是对茯子和茯笹的思念,一下子就像是找到宣泄口似的。伸手紧紧抱紧红柿,闭上眼睛哽咽出声,最后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哭出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一想到糯糯团子似的茯子,一脸天真可爱的抱着我的手臂,奶声奶气的喊我娘亲。一眨眼之间,他浑身是血,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的躺在茯笹怀中。
那向来胸有成竹遇事不曾有过怯意,挥手之间足以让三界震动的男人,犹如稚子似的茫然恍惚的抬起头,声音沙哑得不像样,他说轻点,茯子睡着了。
红柿带着哭腔,怒不可及的吼道:“天命那狗东西,我不会放过它的!”
我脸上布满泪水,刚扭头就看到狮鹫伸手眼神温柔的替红柿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皱眉心疼不意的柔声说道:“天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败的。”
默默退出红柿怀中,顺手一推将她推入狮鹫的怀中。在茯笹布下的幻境中,红柿就像是失去羽翼的幼崽,趴在我的怀中舔舐伤口的画面久久不能散去。当看到红柿冲过来那时,我那不安的心变得有些平静,甚至是喜悦。
“你还知道什么?”我看着抱着红柿的狮鹫,胡乱的擦拭脸上的泪水,视线绕过众人落在依旧还在沉睡当中的茯笹。我记得狮鹫曾说过,我再不醒过来,老友们怕是等不及了,而这老友是指这些人还是另有其他的含义?
狮鹫轻轻拍了拍红柿的后背,亲了亲她的的发梢,不曾抬起眼皮看我,声音冷清不曾夹杂一丝的温度,“还不是时候,帝尊醒了再说。”
我没有勉强,收回视线看着血莲花的血丝缠绕在茯笹的身上,不断的输送仙气和真元。这血莲花,等同于我的分身,只不过就算它被摧毁也不会影响到我,“你所说的老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友,阎王想必在赶来的路上了。”狮鹫轻笑一声,这笑声不曾有笑意反而布满了寒意,那一双凌厉的双眼稍稍带着些许狠厉,“幻境破碎,他应该第一个赶过来才对。”
我回想起阎王说过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他的话导致我和茯笹之间不断增生猜疑。想到这里,我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嘴,对他的印象极其不好,“为何是第一个?”
夜蒲接过他的话,见怪不怪的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狠狠的啧道:“毕竟是天命的走狗,自然要看看你的现状如何。”
不对。
即使阎王在幻境中让我对他们产生过猜疑,但是他看我眼神分明没有一丝的恨意和敌对感。我疑惑的扫视一眼殿内的人,他们一听到阎王这二字,脸上满是厌恶之意,不加掩盖的表现出现。
在茯笹还灭醒过来之前,我将这疑惑压下没有说出来。狮鹫那一句有些老友等不及的话,给我的感觉似乎是在提醒我要提防某个人一样。我用余光看他,他没什么反应,但是怀中探出头的红柿暗暗对我摇了摇头。
突然,宿迁轻笑一声,将身旁的茶熙拉到身后护着,眉眼之间说不出的厌恶和抵触,“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阎王步伐急促的走到大殿门口处。他一看到殿内的众人,分明一愣像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他眼神飞快的闪过一丝焦灼和复杂之意,在还没被我之外的人捕捉到时,被他掩盖干净。
智术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口前,厌恶以及敌对的语气丝毫不加以掩盖的开口道:“阎王怎会有空来这里?”
茯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说不清的疲倦感,“智术,闭嘴。”
我一惊,连忙扭头看去。茯笹修长的腿垂在血莲花的下方,外衫有些许凌乱的往下滑落直到手臂那,他一手按着太阳穴眼神炙热的与我对视,那双满是倦意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无比,他对我张开手轻声道:“胧芷,过来,来我的身边。”
他的声音过于温柔,甚至是裹着一层苦涩感。
我笑了笑,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不管不顾施法直接飞向坐在血莲花中的茯笹,整个人撞进他的怀中,明显听到他带着笑意的闷哼声。
还没等我抬起头,他就捧着我的脸,吻细细碎碎的落在我的额头上,“幸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让你肯醒过来。”
“傻子,”我哭出声,方才虽然抱着红柿时已经将委屈发泄出来,但是当茯笹用无措的语气和满是珍惜眷恋的眼神看我时,满腔的委屈再一次席卷而来,“我好想你。”
为何我们要遭受这些磨难,即使这样了天命还是不肯放过我们,难道就因为上古神祗这个身份?
上古神祗分明是天命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不过简单的指令就让我们不惜一切的拯救三界,如今三界太平我们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天命为了巩固手中掌控的东西,便布下局想让我们消逝,一身修为消散在三界中为其奠定好更深一层的控制欲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