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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丁烈一眼看向了徐白。
徐白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头:“可我自己都没带什么衣服就上了游艇,内衣裤是在岛上的小超市买的,我今天身上的裙子还是春香的呢。”
“你穿着是春香的裙子?”丁烈忽然摸住自己的下巴:“果然人长得漂亮有气质,穿什么都像大牌。”
徐白笑笑:“春香其实一点儿也不丑,就是随意惯了,不懂为自己打扮。”
丁烈说:“那就交给你了。”
“我?”徐白发现丁烈竟又给绕了回来,一时有点懵地指着自己的鼻头。
“没错,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晚饭之前得把那土包子整出了个人样来。”丁烈微笑欲离开,向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对徐白说:“春香的行李箱最底层有一件AlexanderMcQueen的一字肩连衣裙,你让她穿那件。”
徐白张大嘴:“那牌子的裙子可不便宜。”
“还行吧,我记得我在专柜买的时候好像是两万三。但那蠢货嫌弃料子不好,一直也没穿。”
丁烈离开后,徐白又在木椅上坐下来:“我刚刚有没有听错?”
陆鲲眯眼,假装思考般沉默了几秒才说:“丁烈给李春香买了两万多的裙子,然后被李春香那不识货的姑娘嫌弃料子不好。”
陆鲲的语速很慢,可偏生孤傲中有种喜感在里头,惹得徐白噗嗤一声就笑出来,甚至能脑补出当时丁烈听到那句话时的表情。
笑够了,徐白揉揉脸严肃起来:“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今晚的鸿门宴。”
“没什么好担心的。”陆鲲盘起手环绕在胸前:“没因为我知道万一遇到了危险,这次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不放。”
一阵暖气火速冲上徐白的心脏,不等她再说点什么,陆鲲掏出皮夹,把所有现金都抽出来放在徐白面前:“有钱好办事。隔壁那家渔老板的女儿看上去二十岁左右,昨天从门前走过时好像化了妆,你向她借点需要的化妆品或者别的东西,好好给李春香打扮一下,丁烈这人号面子。”
徐白低头,酸溜溜地说:“你观察得还挺仔细啊。以前你可是连我室友都没有正眼瞧过,这次怎么?”
陆鲲听出了徐白话里的醋味,嘴角不自觉就上扬起来。
一声轻咳后,陆鲲反问:“要我说实话?”
徐白一挑眉,强撑着优雅地微笑:“当然。”
陆鲲说:“昨天我坐门口抽烟的时候,那姑娘跑过来问我要烟,硬和我唠了一会儿。”
徐白的脸色一下变得很臭:“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上来就问陌生男人要烟抽,什么居心?明摆着诚心搭讪。”
陆鲲笑笑,伸臂搂住她:“就是诚心搭讪,她根本不会抽烟。”
徐白听后,心里的醋意更是翻滚起来。
她笑着一根根掰掉陆鲲的手指头,拿起桌上的那一叠钱在自己的左手手心用劲甩出金钱的声音:“那还费钱干啥,你去借,人姑娘一定双手奉上。”
陆鲲盯着她,仿佛早已看穿了她。双手十指交缠,手臂高高举起,像跳绳一般将手臂从上向前,突然就把徐白圈进了他的臂膀中。
两具身子一下紧贴,陆鲲附唇,言语暧昧地对徐白说:“这趟来,我们要辛辛苦苦地寻回文物,你倒好,非要把人家保存了二十八年的文物往别的女人那推,我倒是想反过来问问你,你什么居心?”
陆式黄段,也就徐白能秒懂。
她红着脸,淡声儿说:“我去办正事。”
陆鲲松开手,目光很烈。
——
晚上六点。
徐白站在李春香身后,帮她编制好发型,画好妆容后对她说:“觉得怎么样?”
李春香坐在镜子前面坐看又看,有点不敢相信地问:“这还是我吗?怎么咋看咋不像呢?”
徐白笑出来。
徐白说:“我给你画的网红妆,会比日常妆要浓一些。还有头发,仍是长发披肩,但我在后面做了一点心机处理,看上去特别有女人味。口红的颜色是时下很流行的红枫色,这颜色不日常,好在你肤色不算黑,这颜色衬得你肤色更白皙。而且这几件化妆品都是药妆的牌子,对孕妇的影像不大,你可以不用太担心。还有这条裙子……”
李春香打断徐白的话:“裙子是丁烈给我的。”
徐白从李春香身后走到她面前,慵懒地靠在墙上说:“我知道。AlexanderMcQueen的裙子,这牌子的裙子哪件都不太便宜。而且这件裙子很适合你,你现在肚子已经起来了,一字肩,高腰百褶,加上你胸大,能完美地隐藏你凸起的那部分小腹。”
李春香似懂非懂,一边眨着眼,一边看着徐白自然的讲述这些。
当徐白说完这一段话后,李春香还是有点懵,沉默了好大了一会。
“啊?”的一声,从李春香嘴里出来,是沉默过后的毫无预兆。
“啊什么?”徐白笑道:“你应该发现你自己的美,这世界上是没有丑女人的。”
李春香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问,裙子多少钱?要几百?”
“几百?”徐白哭笑不得。
“难道上千?”李春香眼睛都瞪大了。
徐白说:“两万三。”
“多,多少?”李春香彻底惊呆了。
徐白又重复了一遍:“两万三人民币啊。”
李春香低头,看了又看:“这么贵?这裙好像是他客户送给他的,他没人送才给的我。要是知道这么多钱,我哪里敢要?”
“客户?”徐白一皱眉,可很快啥都明白了。
徐白笑着将手放在李春香的肩膀上:“谁会无缘无故送丁烈女士的裙子,这件是他买的,我亲耳听见他说去专柜买的。说实话,我和丁烈小时候就认识了,感觉他对你挺好的。”
李春香说不清心里这会儿是什么味儿,就觉得心跳老快,胸闷,大脑像缺氧似的让人有点儿透不过来气。
她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才平复过来,忽然自嘲地笑笑说:“徐白,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很多像我一样努力生活却仍然平凡的人。她们也许和我一样,认不得多少牌子,也不舍得用什么贵的化妆品,每天就是厨房,卫生,让自己忙得像一只陀螺,可不见得自己爱的人就会心疼。他们也许觉得理所应当,又也许觉得普通的生活配普通的女人再合适不过。可是,当你说丁烈给我买一件裙子花了两万多的那一刻,我怎么有种以前的那些年都白活了的感觉?”
李春香的笑容大喇喇地挂在嘴角,徐白明白它里头蕴含的嘲讽。
可自黑而不特意去黑别人的女人,才是最高雅的那一种。
因为从始至终,徐白看见的李春香从来就不曾歇斯底里地在卢阅平面前去哭去闹去力不从心地挽回一个她所认真爱过的男人,这样的女子才拥有真正的成熟。
徐白一声有感而发地长叹声后,在李春香肩头上轻拍了两下:“不会白活的,走吧。一会儿到了吃饭的地方,千万记得少说话,丁烈不管说什么,你配合就是。”
李春香站起来,轻轻点了下头,跟随徐白出了房间。
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刀疤谭派了能同事容纳七人的商务车来接。
车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陆鲲和丁烈也已经分别上了车,俩男人也不约而同地怀揣着心思闭目养神。
车门被徐白拉开的瞬间,陆鲲和丁烈同时睁眼。
徐白让李春香先上了车才紧跟着坐在了陆鲲身边。
系好安全带后,徐白回头望。
李春香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坐在车子的第三排,而丁烈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徐白心想:看傻了吧。
中国的化妆术堪比整容好吧。
正在徐白想问问丁烈自己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是不是还不错时,丁烈突然严肃地对李春香说:“你要是不能抬头挺胸的坐在我身边,那一会就把脸洗了,继续保持你那碌碌无为的各种生活习惯,什么也不要改变。”
徐白心里咯噔一下,一向擅长儒雅的丁烈这话却极其刻薄,听得十分刺耳。
从没这么漂亮过的李春香,在这种时候应该想听到人家的赞美,以给她增添信心才对啊。
徐白皱了皱眉,咬住唇,将目光从丁烈严肃的脸上抽离,落向了李春香。
李春香大概也觉得这话刺耳,一声没坑。
可想而知这姑娘心里这会儿一定既难受又丢人。
谁知丁烈的语气更刻薄了:“抬头挺胸,不会?你见不得人吗?”
刀疤谭派来的司机伸长脖子往后视镜里望了望,似乎也觉得车里的气氛怪异。
李春香心里挺难过的,用力抠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把头抬起来,向着丁烈望去。
丁烈只是随意地看她一眼,就把目光落向前方,抵抵镜架说:“春香,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徐白皱着眉,用胳膊肘抵了下旁边的陆鲲。
陆鲲转过头,右唇一挑,淡淡地笑着,这笑容里似乎有内容在。
徐白来不及细想,陆鲲就又闭上眼对前排的司机说:“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