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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的名字是小葭,从小就跟着小姐呢!”
小葭替我端来一碗药,扑闪着大眼瞧我喝下,一笑嘴角边勾起两个梨涡。
然后小葭告诉我,前几日那少爷带“我”去曲江苑游玩,结果一直到天黑还没有回来。后来老爷派人出去找,足足找了两天,找到时男子已满身染满鲜血,甚是骇人。我心底愣了愣,原来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不是肺病啊。
“小姐当时也晕过去了,被少爷紧紧地抱着,两个侍卫都拉不开!”小葭又补充道。
我心头某个地方突然咯噔了一下,心尖儿暖暖的,不由得想入非非。
“小姐!”小葭忽然又勾起那两个小梨涡,朝我挤眉弄眼道,“你和少爷还真是心有灵犀呢!少爷不顾命地保护你,你又这么关心他!”
“有……有吗?”我尴尬地笑笑。
“有!小姐刚才好紧张少爷!都把我抓疼了呢!”
见到帅哥谁能免俗?何况这个不是一般帅的男人还可能是我夫君哩!结果,小葭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那漂浮在空中荡漾不已的小心肝儿,顿时跌入谷底。
“难怪人家说孪生兄妹要更亲些,小姐和少爷的感情真好!”
“孪生?”我的神经一下子跳起来,瞪大了眼睛,我和他是兄妹?
“是啊!”小葭肯定的点点头。
居然是哥哥!说不上的失望。不过,既然我和他是双生子,那就是说……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葭,帮我拿镜子来!”
小葭却连连后退,隐去笑容的眼角露出迟疑。
“怎么了?”看着小葭的举动,让我有点莫名其妙。
见她依旧不肯动弹,我朝她做了个鬼脸催促道:“快点!”小葭一愣,似是百般不愿,终于还是转身捧来了铜镜。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慢慢将铜镜端到面前。虽如此,我还是盯着铜镜呆住了。
直到小葭声声唤我,我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翻身下床,站在更为宽大的穿衣镜前,呆呆地望着镜中人,恍若前世今生。
“小姐?”小葭忙跟过来扶我,语带哭音道,“小姐!你不要吓我啊!”
她摇着我的臂膀,努力安慰道:“小姐只是额角受伤,不碍事的,一点也没损以前的容貌!”
我当然知道!这单纯的小丫头,还以为我被眉角的小伤口吓坏,我是吓住了——不过是被这副身子的好皮囊给吓住了!
没想到,这个“我”这般貌美,眼角眉梢与她那孪生哥哥肖似,但这般眉眼长在男身略显柔弱,而为女子则堪称完美,就算身子有些瘦弱,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穿越到这副躯体上,我真是赚大了呢!
“小葭,我叫什么名字?”
“小姐闺名君书静。”
书静,很是文雅,与这绝代美人的气质相符。
看着镜中人微微弯起嘴角,优美的唇线勾勒出颠倒众生的笑容,我不由得心情大好,忍不住咧嘴直笑。
“小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如果多笑笑,也许和莫公子也不至于……”小葭忽然欲言又止。
“嗯?”我闻言抬头,莫公子又是谁?
“呀!奴婢该死!”
小葭顿觉失言,脸色大变。
“小葭,我说过,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不必紧张。”
见我和颜悦色,小葭才渐渐敛了神,重新坐下来。
从小葭口中,我慢慢知晓,这是一个没有历史记载过的时空,叫羲国,而这里是都城南淮,白日里来过的老爷正是当朝宰相君祈道,那个尚不明生死的绝美男子是我的孪生哥哥君书行。
至于另小葭神色大变的莫公子,据说是“南淮第一才子”莫惜尘,而他,才是我正牌的未婚夫。可是,这个莫大公子非但不愿迎娶宰相千金,甚至扬言,若不解除婚约就落发出家。
我蹙了蹙眉,这个莫惜尘也够拽,难道君书静这样的美人他还看不上?
“这件事闹得整个南淮都沸沸扬扬,之后,小姐便一直郁郁寡欢,人也清瘦了。”小葭又道,“我见着小姐老是为了莫公子独自哀愁,心里难受的紧,是莫公子不懂得小姐的好!如今小姐肯想得开,我心里当真欢喜!”
我又不是君书静,怎么可能为了这个男人自怨自怜?
听小葭描述,这莫惜尘才冠古今,又相貌出众,是南淮城里数一数二的俊彦,若能与君书静结为连理,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为什么他会不愿意呢?不过这件事与我无关,目前首要的是找到回去的方法。
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我就先在这宰相府借住两日。
夜色渐深,我缩在柔软的蚕丝锦被里,暖和得很快睡熟了。
那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光秃秃的崖壁高余千仞,灰白的山面上几丛绿绿的矮灌木蒙了厚厚埃尘,看去仿佛一张揉皱了的脸咧嘴寒笑,沿着那裂开的嘴角,几点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蜿蜒着直达山脚。
山崖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身上滴答的血迹已经凝结,与灰尘混成一片。
周围死一般寂静,没有鸟叫,没有马嘶,甚至连断断的虫鸣也没有。
那人怀里是一个女孩,而我,就是那个女孩。
夕阳携着最后一抹余晖跃入远山,四周终于暗了下来,夜幕下,星子微寒,带着秋意的冷风掠过衣角,扯动僵硬的布料,发出些微飒飒声。
迷糊间,好像有人走近,他们在说着什么话,我倾力去听,头却忽然疼得厉害,我无能为力。
我感觉到一个颀长的影子对我俯下身来,随着他的靠近,鼻翼间仿佛有了一丝淡淡的草木味,清淡悠远,好不真实。
“王……公子,……还能活……死……救不……”
那人好生聒噪,我真想起来叫他闭嘴,不过我动不了,有人出言阻止了。
那声音清冷,出奇的好听。
沉默间,有什么东西放进我手心,那个聒噪的声音又咋咋呼呼地响起,惊叫什么玉佩之类。而他,哂笑一声。
我完全被那超乎天籁的声音所吸引,里头多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与厌倦,但那份桀骜与自信却教我不自觉地幻想出一抹微微上翘的嘴角,那是一种临风而立俯瞰苍生的琼洁姿态,他到底在笑什么,又在倦什么。
我看不清声音的主人是何模样,只能任由他翩然而去,我心里在说话,可是翕动的嘴唇到底有没有发出声响,我不知道,我只仿佛看到那颀长的背影顿了一顿,大步离去。
我说,夜深露重,公子小心。
夜深露重,公子小心?我蜷缩在锦被里,摸摸汗湿的额头,不免自嘲地笑笑,真是闲来无事,幻想太多。
只不过,这个梦,真的好清晰。